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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廳裡款派斯文地啃一個涼粽子。一面告訴我這個噩耗。裴其宣就在對面坐著,拿一把剪刀剪開另一隻粽子綁腰的棉繩,正是老子昨天從街上買回來的乾糧。
高伯的兒子孫子兒媳婦估計是逃回老家去了,灶上鍋裡一片空空。忠叔小順小全墨予沒一個會拿鍋鏟,全靠我捎得幾個涼粽子做了早點。高伯的潛逃與別個不同,就窩藏在蘇府內院的假山石洞裡。符卿書說,早上去內院散步正看見高伯在假山背後啃饅頭,苦苦哀求符卿書不要暴露他的行蹤。
我聽得一陣嘆息。高伯大把的歲數,大熱天窩在假山裡,不中暑也要被蚊子喝死。但究竟是他拿棍子悶我下井,算殺人未遂,估計我在蘇家一日高伯就要窩假山一天。我請了蘇公子同來正廳商議,不如我出去找家客棧住算了。不然窩壞了高伯,其他人也沒人做飯。
符小侯說:“要住自然都去住。單是幾位的隨從,也不好分派。“
蘇公子蹙起眉頭:“在寒舍這幾日委實委屈了王爺,這就吩咐小順去定家上好的客棧。不如幾位都一併住到客棧去。只我一個留下便好。”
我立刻反對:“那怎麼成?一個大宅子裡只有你跟高伯兩個連說話的都找不到。還是照我說的,我去找客棧,帶小順過去照應。小全跟忠叔兩個留下服侍你跟裴公子。”
符卿書說:“等下讓墨予同小順一道去訂房。我也一併去客棧住,每天查訪總不能還來回跑著找人。”
我想想符卿書說的也很道理。只是宅子裡剩下個裴其宣與蘇公子做伴,怎麼想怎麼彆扭。偏偏裴其宣這時候還來摻上一腳:“王爺到哪裡在下自然要跟到哪裡。原本在下此次來便是來服侍王爺的。”服侍兩個字說得老子心驚肉跳。裴公子我怕了你了。
蘇公子說:“不必爭執了,還是依了在下的意思。只留我一個人便可。”
只留我一個人~說得我的小心肝一陣不自在。
正在躊躇猶豫討論研究,在前門口吹過堂風乘涼的小全袖了一張拜帖,報說門外有頂小轎。
我伸手接了拜帖,轉手遞給符卿書。符小侯開啟一瞧,嗤的一笑:“徽州的州府衙門,訊息倒靈便。”
我問:“寫什麼了?”
符卿書將拜帖往茶几上一丟:“徽州的知府已經曉得王爺與我在此處,下帖來請的。門外那位,不是州府師爺,便是知府本人。傳還是不傳?”
我說:“傳罷,好歹人家也上門了。”
徽州知府劉念慈是個四五十歲的山羊鬍子,小方巾皂色布衫,一副乙性肝炎小三陽模樣。甫一進門我當是州府師爺,等他跪下磕頭才知道是知府本人。徽州這地方物產豐富,一個堂堂知府皮包骨頭滿臉餓相實在折損面子,估計與江淮織造分贓不均勾心鬥角消損太大。
劉知府說,泰王爺千歲與小侯爺駕臨卑職不曾早些知道,迎接晚了,多有怠慢,惶恐不已。在州府衙門略備了些洗塵酒菜,望千歲與小侯爺賞光。
有人請吃飯老子當然開心應承。更何況劉知府請的真心實意,頭磕的砰砰作響。符小侯帶上墨予,我捎上小順,欣然赴會。
青竹搭的精緻雅閣,清漆花梨木的大桌藤編的圓凳,列著一色竹製的杯盤碗筷,劉知府究竟是進士出身的四品黃堂,有幾根雅骨。
州府的陳師爺倒長的魚米富足,殷勤更不消說。我們一路上吃飯住點見著的店小二,沒一個比得上他熱絡。切幫襯湊趣十分可意,徽菜也是八大菜系之一,比川菜少辛辣,比粵菜少油膩。講究調味配料,炒工火候。我思慕已久,但只聽過,沒吃過。
開席上了四拼涼碟,先是一道翡翠三絲銀魚羹開胃。我對劉知府的欣賞度飆到三星。第一道熱菜,陳師爺重點推薦:“泰王爺來過徽州,這道菜您熟,小侯爺可不能不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