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深大飯店(第1/6 頁)
吃飯時,因為有了李湜湜,我跟張一鳴之間的交流自如多了。一路上,我跟張一鳴談得更多的是她的工作,或者我的工作,都是有一說一,而湜湜的加人,話題就豐富得像打翻了調味品,酸的甜的苦的,一股腦兒全湧了出來。
李曉音,你覺得這地方怎麼樣,張一鳴要請你到大飯店,我說,瞧著湖水,吃最新鮮的農家飯,李曉音這個大作家肯定鐘意。你看看,這桌飯,菜是他們員工種的,魚也是他們自己養的,特新鮮。這一切,都是我讓她佈置的。對了,張一鳴,快讓人摘幾個新鮮的玉米棒,現煮,才好吃。
要是我,就怕給人家添麻煩。可看到張-鳴好像挺樂意做這些麻煩事,笑呵呵地說,好的,我這就告訴服務員,你們想吃什麼,馬上告訴我,我來安排。
我們吃上了剛從玉米稈上掰下的煮玉米,那是我離開家鄉三十年後吃得最香的玉米。太陽的味道、植物的芳香好像還沒風化, 吃著,讓我想起了去世的父母,遠在異鄉的哥哥姐姐。
聽苗歌,喝米酒,看著成熟的玉米棒沉甸甸地結在稈上,觀賞著天空流光溢彩的雲朵,傾聽著四野的蟲鳴,看著清澈的納雍河, 我甚是恍惚。曾經夢想坐到河邊,跟三兩好友喝著茶,觀著佳山秀水,定愜意。在這偏遠的山城,願望真的實現了。
你想什麼呢?張一鳴問。
我想起了王維的《山中與裴秀才迪書》: “近臘月下,景氣和暢,故山殊可過。足下方溫經,猥不敢相煩,輒便往山中……”
哎呀呀,你們別玩那些高深的,欺負我沒文化是吧,說些人話吧。李湜湜插不上嘴, 急了。
我說,兩年前,我採訪時,回過咱們的原部隊。
食品廠還是老樣吧?李湜湜急切地問。
張一鳴沒問,但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專注地瞧著我。
我長嘆一聲,一切都沒了。食品廠鐵門鎖著,從門縫裡面只看到一人高的荒草。大路比過去寬了.村莊比過去密了,家家蓋起了自色的小樓。小河裡的水比我們在時更清澈,村裡老人坐在石頭上吸姻,秋天金色的田野的光彩和靜謐的鄉間午後,讓我格外著迷,可是戰友們一個都找不到了。
記得當年離咱們營區不遠,有個小賣部,我在那買過桃子罐頭,還有不?張一鳴急切地問。
對,對,小賣部是個瘦小的老頭開的。李湜湜目光迷離,我記得一直是他一個人賣東西,只要咱們發了津貼,他那可熱鬧了,小小的房間擠得人都轉不開。
我記得好像有時還有一個年輕的後生賣貨。張一鳴介面道,他個子高,穿著一件灰色齊領學生裝,經常在店裡看書,我記得他拿的一個沒有封面的書,還要過來看了,是《紅樓夢》。
你記得這麼清,我問你,咱們基地花園裡種的都有哪些樹?你是機關兵嘛,有的是時間逛,哪像我們整天三班倒地做泡麵, 渾身都是一股湯料味。
我沒來得及回答,張一鳴搶先道,我記得咱們食品廠的院子。女兵住的是平房,外面是洗臉池,不遠處有棵大核桃樹。她說著, 拿了一根筷子,在桌上畫起來。水泥池上面安著水龍頭,咱們常在那洗衣服。十月份,核桃成熟時,我們摘了吃。教導員在樹上拿著棍子打,班長和我們在下面接。一陣風來,核桃啪的掉了下來,青綠的皮滾到一邊,白白淨淨的核桃落在我們腳下。晚上炊事班就給我們稀飯裡放一把核桃仁,喝著香極了。
核桃樹有兒棵,她倆爭了半天,問我,我說一棵吧,她們一個說兩棵,一個說三棵,每個人都說得振振有詞。我好後悔當時為什麼目光只投在遠方,而沒注意眼前的事呢。
這時服務員進來倒水,我們沉默了。
當又是我們三人時,張一鳴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姚紅走之前,我去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