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小無猜(第1/5 頁)
溫月四歲的時候,話說得很流利,口齒也很清晰。
溫青時常不在家,照顧溫月的重擔便落到了九歲的容山隱身上。
早上,容山隱會比溫月早半個時辰起床,林婆子要為寨眾們炊飯,兩個堂主的孩子便自己解決吃食。
容山隱不愧是男孩子,七歲開始,身量抽條,漸漸長高,如松如柏。
郎君有了小大人的雛形,鳳眼劍眉,五官清俊,生得和江湖莽夫截然不同,像是一株被拋在荒山野嶺的珍花,他生來就不屬於十八堂。
容山隱鑽進廚房,熟練地舀井水,窩在灶膛前生火,煮熱水。
他自己拿木盆裝了冰冷的井水,洗漱、梳髮,一條髮帶用了兩年,翠竹綠色被漿洗成了月白色。
容山隱打理好自己,又端水去找溫月。
小孩子正是貪睡的年紀,眼睛被照進屋子的熹光一刺,皺了皺鼻子。
昨天梳得漂亮的兩團髮辮已經散亂,歪歪扭扭垂在臉側。
溫月不起床,容山隱卻不會縱容她睡懶覺。小郎君試過水溫,瀝乾了洗臉巾,輕輕幫閉眼的小孩擦拭。
兄長靠得很近,炙熱的呼吸噴在溫月的臉上,熱騰騰的。她再怎麼淘氣,也不好讓哥哥這麼照顧。
於是小女孩閉著眼,骨碌翻起身,小心翼翼挪下地。
“我自己洗。”
“好。”容山隱唇角微揚。
洗漱完,溫月又駕輕就熟地坐到妝凳上,容山隱會為她梳髮,編好看的髮辮。銅鏡裡,溫月看到垂眉斂目的兄長,容山隱的手指白皙修長,動作輕盈,像是一隻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他起早貪黑地照顧她,一定很辛苦。
溫月內疚:“哥哥,你累嗎?”
容山隱一怔,搖了搖頭:“不累。”
“為什麼不累?我幫小黑洗碗都覺得好累。”
小黑是溫月在山裡撿來的狗,山裡野貓野狗多,最起初溫青不讓她養,還是容山隱看妹妹很期待養小狗,拿魚湯拌飯,把小黑喂熟了,確定它親人,不會咬傷溫月,才說服溫青收養了小狗。
溫月很喜歡小黑,但仔細一想,就連小黑也是容山隱養的,她只負責玩。
容山隱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解釋這些話。
他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很寂寞,能照顧溫月,其實也是一種心理寄託。
他彷彿還被人需要著。
這個念頭,可以讓厭世的容山隱再多活一天。
容山隱誠實說話:“沒有為什麼。”
溫月紮好了好看的發揪揪,還讓容山隱往她髮間別了一對小巧的絨布梨花。
溫月轉頭,乖巧地對容山隱說:“沒關係,等到哪天哥哥累了,輪到我來照顧你。”
容山隱心間生出一股暖意,他們互幫互助,相生相纏,彷彿交疊糾葛的藤蔓,一生一世都有因果,不會分離。
這樣很好,容山隱渴望有相伴一生的家人。
即便是沒有血緣的妹妹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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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月五歲的時候,在習武和讀書裡,選擇了前者。
容山隱擔心她吃不了苦,總是挪來木凳,蹲守庭院裡陪著妹妹。
屋簷底下掛起橙黃色的燈,被夜風撞得搖搖晃晃。
容山隱在一旁看書,溫月則搬運重石,練習臂力,亦或是扎馬步、練小弓。
日積月累,某日,溫月能夠射中十步之外的野梨。
為了獎勵妹妹,容山隱特地去後山用捕魚陷阱撈了兩條鯽魚,一條燉濃稠的魚湯,另一條用山裡撿來的一籮筐松塔炙烤。松塔燃燒有一股濃郁的草木香,給烤魚錦上添花增加風味,魚肉也會變得很清爽。
溫月洗了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