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前記,‘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第1/3 頁)
時間:2003,八月一日,
天氣:陰
夏季
前記:【‘地獄人間’】
這裡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所有人戴著口罩,穿著不知多少天沒洗過的衣裳,侷促不安的站在走道中。
這裡沒有大聲喧譁,也沒大聲吵鬧。
樓道內雖然有幾十人,卻靜的出奇,只有腳步聲稍稍響起,能讓人稍稍驅散心中那抹刺骨的寒意。
是天堂,也是地獄。
我的名字叫宋思,我坐走醫院的公共椅子上。
身邊,是幾個侷促不安的中年男人。
我知道,他們和我一樣。
哪裡一樣?
一樣等死。
我做過礦工,也做過電工,但不論我在哪,我都像一根草。
我像路邊的一棵草,沒人會管,沒人會顧,如果礙了眼,如果誤了莊稼的生長,那麼,我就會被剷平。
不過,我誤不了莊稼的生長。
因為草黃了,草葉枯黃。
如果早時間有人能注意到,稍微治療,我這株草大概能活,但現在不行了,病根極深,紮根在根中。
誰會在意路邊的一顆枯草?
農婦悉心照料的是能結出糧食,能帶給收穫的莊稼,而不是他們這些,結局是給土地充當肥料的草。
旁邊這些人也是草,和我一樣,枯黃的雜草。
“不應該啊,怎麼這麼快就沒錢了,早上才交過,怎麼這麼快”
一個男人如此說道,他手握繳費通知,喃喃自語的說道。
他有病,白血病,不過他已經不治了,他知道自己最終結果是死,所以,選擇留錢,給女兒治病。
我認識他,他是互助會會長。
而互助會,就是一群病人互相幫助的地方。
但
無非是聊以慰藉,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這種程度的病,這個世界沒人打包票能治得好。
即便有地方能治
也不是一棵草能享受的。
唯有小麥,高粱,水稻才行。
我理解這個,但我不理解為什麼應得的也不能得到?
“法院那邊怎麼說?”
一個病態的男人,對著另一個病態的男人開口。
“還沒開庭,開庭要等到兩個月後你呢?”
“我還在打官司,他們的律師很厲害,公益律師說沒辦法了”
另一個病態男人滿臉絕望的開口。
我知道,他叫孫萊,他沒別的想法,他和我一樣,和別人一樣,想拿回自己該拿的東西,比如一筆錢。
他是晚期肺癌,從中期拖成的晚期,期間一直再向工廠要錢,但卻遲遲得不到答覆。
他說,自己是因為工廠的有毒氣體才到達絕路,是工傷。
工廠說,這是他自己吸菸,自己的生活不良好導致的,工廠願意掏出人道主義援助。
五百塊錢的人道主義援助。
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人道主義這麼廉價。
那邊還有一個白血病,那也是工廠員工,他說這是一次工廠氣體洩露導致的病症,申請工傷賠償
他沒說結果。
但我知道,這世界就是這樣。
應得的得不到,不該得的總會降臨。
“為什麼?”
恍然間,有人發出三個字。
我四下看去,想知道是誰問的,卻沒找到人,這才意識到
這是我問的。
沒有人回答。
我的思維很清晰,但我卻紅了眼,我覺得自己很理智,但我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