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1/3 頁)
翌日。
東邊欲曉,晨光熹微。
四下寂寥,守在殿外的護衛眼皮將闔未闔,他遲緩地掃了一圈,見並無異常,正要慢慢閉上眼。
“嘎吱——”
殿門被推開。
原本昏昏欲睡的護衛倏地睜眼,厲聲喝道:“誰?!”
與此同時,腰間刀刃瞬時出鞘!
趙珩腳步一頓,配合地抬起雙手,笑眯眯道:“是朕。”
他五感敏銳,一下就聞到了侍衛所持刀刃上,那股不知被多少血沖刷過,陰沉寒冽,揮之不去的腥味。
護衛看向趙珩,帝王高挑,著一身廣修博帶,在今世已極少見的淡色袍服,衣飾端莊,就令他看起來更為削刻,如不勝衣。
一條與衣袍同色的綢帶覆於眼上,只餘下半張白皙若玉的臉。
蒼白、消瘦。
護衛握緊刀柄的緩緩放鬆,為首者上前兩步,聲音刻意放輕了不少,恭恭敬敬道:“現下還不到卯時,陛下怎麼出來了?”
面對這麼個病懨懨的皇帝,護衛生怕自己語氣稍微重些,就把皇帝一把病骨吹散了。
他其實更想說,無論是什麼時辰,您都不該出來。
趙珩彷彿沒聽不出護衛的言下之意,自然地說:“朕出來看日出。”
護衛被他理所應當的語氣噎了下,竟產生了須臾的恍惚,是啊,此刻旭日未升,正是看日出的好時候,皇帝出來——皇帝根本不能出來!
為首的護衛收刀入鞘,拿手臂一擋,他斟酌著言詞,想將皇帝勸回去。
趙珩道:“程玉昨夜說要陪朕一起。”
他扶著門,慢吞吞地邁過門檻,艱難的動作看得一干護衛膽戰心驚,生怕他站不穩摔到,想伸手攬一下還不敢,只得站在他不遠處,緊張地候著,隨時準備扶他。
皇帝虛弱地喘了口氣,在眾人關懷的目光中拿手貼了貼隱隱發燙的臉,赧然一笑,道:“程玉人呢?”
既然程玉允准,為首護衛不敢阻攔,道:“程大人還有要務,一時無法回潛元宮,請陛下恕罪。”
趙珩無奈地輕嘆。
眾護衛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無他,只因這位皇帝陛下實是僅存了具纖長的骨頭架子,皮肉紙糊得一般單薄,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
趙珩轉臉,想找準與他說話之人的方向。
為首者無聲地挪動到趙珩正對面,“陛下?”
正說話間,朝日破雲而出,幾縷淺紅天光灑落在皇帝臉上,登時為這張臉增添了好些血色。
白玉人像似的帝王垂眸,面上流露出了幾分落寞,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勞卿為朕尋一席子來。”
為首者頓了頓,縱然知道皇帝雙目失明,卻莫名地有點不敢看他,略躬身道:“臣領旨。”
席子很快被送來,有侍人來詢問趙珩:“陛下,您是要?”
趙珩正站在庭院中心,他身體極差,比
從前怕冷得多,雙手都攏在袖子裡,站姿很悠然地面向太陽。
融融的暖意籠罩全身,趙珩舒服地喟嘆了一聲,聽到有人喚他,慢慢轉過頭,道:“便放在這吧。”
來人道:“是。”
玉竹蓆雖已撲在地上,趙珩卻沒立刻坐下,反倒在庭院內散步。
步履極慢,枉費他生著雙長腿,挪動得速度比八十歲老嫗也不如。
從正殿走到院中迴廊再走回來,就走得天光大亮,連戍守潛元宮的護衛都換了兩次。
侍人見他步伐沉重,忙小跑兩步上前,虛扶住趙珩的手臂,“陛下累了半日,可要用午膳?”
趙珩輕飄飄地將手移開了,笑著搖頭,“不必。”他從袖中拿了挑帕子,將額角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