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熟透(第1/3 頁)
如今,校門口的商業街幾經整改,開設了大型的連鎖超市,那傢俬營的水果店已然不復存在。
林秋宿和謝嶼肩並著肩,坐在樹蔭裡的長椅上,一人拿著一根綠豆冰棒。
中午天氣很熱,冰棒很快有融化的跡象,抿在唇齒之間散開清新甜味。
整個敘述的過程裡,林秋宿語氣平靜,偶爾沉默片刻,安靜地咬著棒冰的棍子。
這是他藏在最深處的秘密,源自於最親的家人,以一種無意撞破的方式,擁有了厚重到自己難以承受的情感。
林秋宿太稚嫩,被這份犧牲突兀地壓住,只會扭曲變形。
他並不為兄長的付出感到僥倖和狂喜,反而萌生出強烈的自我厭棄,不可收拾地衍生成對外的牴觸心理。
面對別人的關切,林秋宿不再抱怨,回答是千篇一律的讓人別擔心。
尤其是越過安全線的接觸與示好,他總是姿態消極,覺得自己很乏力,而人與人的牽絆實在太繁重。
兄弟間因為林觀清隨之升學去了大城市,兩人常年聚少離多溝通不順,他也錯過了林秋宿這些微妙變化。
林觀清只是發現,脾氣軟糯的林秋宿有些冷淡了,卻不知道對方曾經幾乎被自己的兩三句言語壓垮。
在林秋宿的成長過程中,其影響遠比被冷落和被敵對更恐怖。
那些來自於外界的敵意尚且可以無視,甚至可以戰勝,但要他怎麼處理哥哥為自己吃的苦呢?
“我討厭過他。”林秋宿突然說,“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很討厭他工作累得要命,還要操心我過得怎麼樣,我沒說幾句話,他反而在電話對面睡著了。”
他笑了下,道:“他讓我感到痛苦,大概我也讓他很頭疼,以前他應該也和同事抱怨過弟弟長大了太難管?”
他從來沒敢講出過這種話,即便喝醉了無法壓抑,也不過是表達自己不想林觀清管束,對深層原因緘默不語。
而如今,林秋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道:“說起來算我不知好歹吧……謝嶼,我對你沒有秘密了。”
在明媚的日光下,他略微眯起了狐狸眼,只覺得自己好似從曠日持久的噩夢中醒來。
他不知道這種堪稱邪惡的念頭是否能被接受,但他現在願意傾訴給謝嶼聽,講述節奏遲緩,如小心分享一滴淚水的重量。
感覺到旁邊的謝嶼沒說話,林秋宿沒敢立即轉過頭,試圖用餘光打量對方的神情。
春風拂過樹梢,地上的斑駁光影因而晃了晃,林秋宿的心也跟著搖曳,七上八下沒有安寧。
緊接著,在他遮遮掩掩的餘光裡,謝嶼偏過臉望了過來,視線如有實質,是風一般的輕和溫暖。
“你這不是討厭林觀清。”謝嶼道,“哪裡不知好歹了?你在捨不得他太累。”
林秋宿嘀咕:“這也太肉麻了吧?”
“擱你哥身上,你嫌惡心是嗎?”謝嶼說。
得到了對方不假思索的承認,他頗有所悟地問:“改來我這兒可以不?你要是還覺得肉麻,我可以配合你做脫敏治療……”
林秋宿這下不起雞皮疙瘩了,但變得拳頭有點癢。
他無語:“林觀清要是聽到你這話,肯定先打死你再打死我,埋都不給我們埋一起。”
“唔。”謝嶼應聲,隨即淺淺地笑起來。
“小秋長大很辛苦,我也捨不得你太累。”他道,“想了想還是我多疼你一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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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為了環境清淨能安心念書,特意選址在偏遠區域,和郊外墓地是同個方向,打車不過十五分鐘。
墓地下午四點關門,三點的時候,附近經營白事的店鋪便陸續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