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1/4 頁)
夜如潑墨,深巷幽黑,沈青梧蹲在地上研究手中的狼毫。
狼毫一頭有一個可以按動的地方,輕輕一壓,平滑的筆桿後方便會伸出極薄的刀片。乍一看仍是一隻筆,但這已經是一隻可以殺人的狼毫了。
張行簡先前就是拿著這隻筆,與她隔著窗打鬥,還用這隻筆劃了她一臉墨。
沈青梧翻來覆去地看狼毫:多麼細軟的毛,多麼平直的筆桿,又多麼薄而寒的刀刃。
和筆的主人真像——看似無害,內裡盡是冰刀。
想到張行簡追殺她、害她狼狽至極、之後又輕輕放過的事,沈青梧垂下的眼睫微微顫一下。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放過她。
總不能是真的對她有什麼心思!
自作多情的事沈青梧已經犯過一次,她絕不重蹈覆轍。
沈青梧刷地站起,丟掉這筆,翻上牆頭走自己的路。她此時已經沒心思為博容挑禮物,滿腦子都是張行簡。
不擅長表達感情、也理不清自己眷戀的沈青梧,用簡單的“生氣”,來概括了今夜兜兜轉轉的所有情緒。
張行簡的狼毫,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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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回到驛亭,正在氣頭上的她,並沒有注意到驛亭中高燃的燈籠火燭。
待她進了院子,楊肅一聲呼喊將她叫住:“沈將軍!”
沈青梧眼皮不抬,依然走自己的路。
因她從沒被人叫過“沈將軍”。
“沈將軍”,一般是用來稱呼沈家那些男子,與她無關。
楊肅被迫換了稱呼:“吳將軍。”
沈青梧這才抬頭,她看到楊肅立在廊下,幾分無奈地看著她。楊肅讓開門,讓出後面的路:“將軍,沈夫人已經等你許久了。”
沈青梧連一聲“哦”都沒有,推開自己的房門進去,再“砰”地關上。
將士們:“……”
等在驛亭的沈夫人等人臉色青青白白,在幾位將軍詭異的沉默中,她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狼狽。可是這種狼狽她並不陌生——
在沈青梧從小到大的人生中,沈夫人經常因為沈青梧的不懂事,而感受到這種羞辱。
沈夫人還要對楊肅等人乾乾笑一聲:“青梧這孩子,從小脾氣不好,讓大家見笑了。”
楊肅提醒:“……那您還要見將軍嗎?您再不快一些,將軍恐怕就熄燈睡了。”
於是沈夫人不得不板起臉,在僕從們和將士們的調解下,去敲沈青梧的房門。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沈夫人才進了沈青梧的房門。
楊肅怕沈青梧鬧出大動靜,不放心地跟著沈夫人進屋。他一抬頭,看到沈青梧,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因沈青梧正在用一方溼帕子擦臉,她臉上有一道筆墨濃長的痕跡,乍看嚇人,像是破相了一樣。仔細一看,原來只是墨汁濺上去的。
不得不說這墨汁足夠好,沈青梧拿熱帕子擦了半天,墨痕仍沒擦
掉,她一張臉,卻已經被擦得幾分緋紅。
楊肅目光閃爍,躲開視線,忍住心頭一瞬的砰然。
平時與沈青梧同吃同住,沈青梧的不講究,某方面消除了男女之間的避諱。然而此時此刻,明燭微光下,熱帕子燻得她肌膚細膩,唇紅齒白。
她烏黑的眼睛望過來,水滴一樣。
她有了點年少娘子的樣子。
也是有那麼幾分美貌的。
沈夫人壓著聲音:“沈青梧,你讓楊將軍等將士退下,你有時間嗎,母親有些私密話和你說。”
沈青梧端詳鏡子:“想說在這裡說就行,我很忙,沒空另找時間。”
沈夫人:“……你忙著幹什麼?”
沈青梧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