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chapter 22(第1/6 頁)
初秋的天說不清,半夜時分,窗外,停歇不久的雷鳴再次轟隆響起,一場暴雨又臨人間。
這一夜,費疑舟再次夢見殷酥酥。
夢境的背景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原,光線昏沉,像上世紀老電影的鏡頭,四處呈現單調乏味的黑白色。
費疑舟安靜地獨行,忽然聽見一聲甜甜的輕笑,縹緲而虛幻,像來自不存在於這個宇宙的抽象維度。
費疑舟疑惑地轉過身去。
那一瞬,野原的風吹醒了冷寂夜霧,周圍種種都變幻成模糊的光影,他眼中唯一清晰的,只剩下那個憑空出現的少女。
其實,以殷酥酥如今的年紀,青春猶在,卻已不能稱作少女。但此刻出現在費疑舟夢中的她,比往日稚嫩青澀,也比往日妖媚誘人。
彷彿以美色引誘水手的海妖,她裸露著雪色的肩,雪色的臂,雪色的修長雙腿,裹覆在腰腹位置的僅僅一件輕薄的紗,唇畔一絲淺笑,豔麗過四月的桃花。
殷酥酥走到他面前,笑盈盈地說:“費先生,你想要我嗎?”
夢裡,費疑舟回答殷酥酥的話。他只是沉靜無聲地注視著她,緩慢地抬起雙手,輕輕捏住她纖細的脖子,溫柔撫摩。
那麼脆弱的一截骨與肉,白得像雪,柔得像羽,彷彿他稍微用力,就能很輕易地折斷。
費疑舟當然捨不得折斷她。他彎腰貼近了她,在她耳畔啞聲問:“為什麼勾引我。”
少女純潔的眼盪漾出靡靡媚色,天真無邪地回答:“因為,我要看花零落成泥,我要看仙,墮落成魔。”
費疑舟低柔輕問:“你不後悔?”
散發著甜香的、豔色的唇瓣,輕柔從他耳廓旁摩擦過去。少女巧笑倩兮,應他:“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
說完這句話後,殷酥酥整個人便像一團玫瑰色的煙霧,倏然間從他指掌間消失。
費疑舟抬眸。
海妖般的姑娘不知何時已走進那片荊棘地。回過頭來看他,唇齒間發出風鈴般悅耳動聽的笑聲。
她朝他招了招手,執著地重複那個問句:“想要我嗎?”
短短一剎,她整個人開始變化。美麗的面容與身體,連同整個夢中的世界夢中的空間,都變得扭曲。等一切重歸平靜時,她已經化為一束紅色玫瑰,成為了滿目黑白中唯一的彩色。
紅得那樣鮮豔,熱烈,靈動。
殷酥酥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引誘意味,像是下定決心要將他引入深淵:“穿過這片荊棘地,你就能摘下我。”
費疑舟說:“你是誰?”
空靈的聲音愉悅輕笑,回答:“我是你心底深處不敢觸及的玫瑰。”
費疑舟不懂她的回答,但,在大腦做出清醒理智的判斷之前,他的肢體動作更快一步。他神色淡漠地邁開了雙腿,徑直踏進花叢。
霎時之間,荊棘地中根根鋒利的尖刺,劃傷了他的四肢,
劃傷了他的面容。
鮮血流出來,因為傷口的數量太多,眨眼光景便已匯成一攤小河。
費疑舟沒有察覺到痛感,但還是頓步,不再往前。
變成玫瑰的女孩疑惑地問:“為什麼不再往前?”
費疑舟搖頭:“失血過多,人會死。”
夢裡的殷酥酥嬌嬈笑起來,帶幾分輕諷地說:“你喜歡自己和自己下棋,喜歡用自己的理智博弈自己的慾望。可是現在,一切走進了死局,還裝什麼?”
費疑舟仍是搖頭,淡淡道:“你高估了自己對我的影響力。”
“是嗎?”
女妖大笑起來,只須臾光景,混沌的空間劇烈變形,玫瑰花里長出了利刃般尖銳致命的枝條,從四面八方襲來,宛如一根根吐著信子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