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第1/5 頁)
簪纓這一路的變化,杜掌櫃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裡。
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艱難,何況女子心性比男子更為柔善敏感,一見人間疾苦,便如藤曼纏身,揮之不去。
當年東家是巾幗中少見的颯爽,遇事極少傷春悲秋,氣格豪壯勝過男兒。小娘子的性子卻隨了姑爺,是個外柔內善的。
但已經開了頭,杜掌櫃又不能攔著簪纓,只能安慰小娘子說臘月之前差不多能到穎東,見過鍾掌櫃,交接過賬簿後,再向北,也許可以趕在除夕前到兗州,同大司馬一起過年。
簪纓盤算著時日,心情確實因此好了些。
隨行的姬五娘主僕由衛隊中分出兩人專門看管著,月餘以來,並無可疑之處。
那個梁家村的孩子,由任氏親自照料,也養得壯實了幾分,雖然依舊不愛說話,至少不像瘦貓兒似的奄奄一息了。
想到此時正在穎東郡的流民烏龍與手,簪纓不免想起上一世,此人聚眾反晉之事。
經此一途,她更覺得世間萬事有跡可循,若不是親眼所見,她豈知在聲色犬馬的建康以外,大晉底層的百姓受佃主豪強以至世家大族的層層盤剝,過得是難以溫飽的日子。
活不下去,不反何為?
這樣的世道,難道只有等小舅舅竭力奮戰,澄清宇內,才會變得好一點嗎?
可哪怕戰勝了北朝,到時又會有君主忌憚,世族傾軋,四域窺邊小國,紛亂依舊不斷……
簪纓陷入沉思。
這一日,行隊取捷徑從豫州蒙城境外經過。
因知此地駐有豫州兵營,為免節外生枝,王叡提議不走官路,從城外南郊穿過。簪纓同意。
誰知就在行經南郊時,前方突然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夾雜著男子淫語浪笑。
簪纓一路行來,對這種聲音近乎于敏感,眉尖當即一跳,叫停馬車:“前方何事?”
外頭沉默良久,王叡才近前沉聲道:“女君莫露面,此非我們能管,宜速行。”
即使隔著車廂門,簪纓也聽得出王首領的聲音中極力壓抑著憤怒。
她莫名,又感不祥,推窗欲觀,才推開一線卻被外面的一隻手掌抵住。
簪纓從窗隙中對上沈階漆黑的眸子。
沈階眼裡壓著一種簪纓看不懂的情緒,衝她搖頭。
不遠處笑浪更大,簪纓忍氣靜聲又問了一遍:“別瞞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沈階咬了咬牙,方道:“前頭是蒙城屯兵的營戶聚居之所,有一將正領著親兵……姦淫兵卒女眷。”
簪纓耳邊嗡然一聲,沉若驚雷。
她本以為自己對世道的黑暗面已經見得夠多,沈階的話,卻又一次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從京口來,見過衛覦整肅下北府軍戶的安穩和諧,便以為其他州郡的軍鎮,縱使不如北府,也都大差不差。卻想不到青天白|日下,還有這種肆無忌憚侮辱兵眷的事!
憤
怒過後,簪纓想明白了王叡與沈階的未言之意。
蒙城為豫州軍鎮之一,常駐兵馬不少於三千,此事的確不同於她之前遇到的孤苦貧弱事,涉及外州軍政,還真是……看見了,管不了。
車外少女的哭求聲衝擊人耳,簪纓指尖發抖地攥攏溼冷的掌心。
這隊車馬目標顯眼,蒙城守城大將軍樊卓鶴立於一片灰撲撲的軍帳間,鐵甲長披,威風赫赫,他懷裡逗貓兒似的箍著個不及他前胸高的瘦弱女孩,上衫已褪淨,當著人面正要尋樂,便看見這一小股兵隊。
樊卓目光頓時陰鷙。
副將收到將軍的眼色,握刀高聲問:“前方何人部下,竟敢鎧甲武裝過蒙城之境!”
王叡粗掃一眼對面陣勢,見那將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