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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已經在那兒了,她趴在書桌上,忙著給一本新抄寫的《聖經·詩篇》畫插圖。我推開門,我見到他們一起坐在桌前,沐浴在午後甜蜜的陽光中。
“你明白了嗎?這樣能把線條畫得更好。”他說著把筆交還給她。
她朝下面端詳了一會兒。“你剛才說你是誰啊?”
“你媽媽的一個老朋友。你經常替《聖經》畫插圖嗎?”
她聳聳肩。雖然她已經能應付裕如地跟教我們畫畫的那個年輕藝術家交談,但她碰到男人還是會害羞。
“我這麼問是因為你畫得很棒,它太出色了,我擔心這是否會轉移人們對《聖經》的注意力。”
我聽見女兒吧嗒著舌頭,這是她從伊莉拉那兒學來的,用來表達挫敗的感覺。“啊,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插圖越出色,就越能讓祈福者接近基督。寫下耶穌基督的名字,和在旁邊畫出他的形象,哪個更能讓人虔誠一些呢?”
“我不知道。這是個聰明的問題嗎?”
“當然是的。說這話的人是個聰明的畫家。也許你還沒聽說過他,他的作品現在很時髦,他叫萊昂納多·達·芬奇。”
他笑起來,“萊昂納多?從沒聽說過。你怎麼會知道這個萊昂納多說什麼呢?”
她認真地看著他,“我們並不像看起來這樣與世隔絕,而且有些訊息比其他訊息更重要。你說你從哪兒來?”
“他從羅馬來。”我說,然後穿過房間的陰暗處,走進他們的陽光中,“經過佛羅倫薩和海邊的一個修道院,在那兒,冬天寒風凜冽,凍得你睜不開眼,你撥出的水汽在鼻子裡結冰。”
他轉過身,我們看著對方。儘管他身上的衣著很時髦,我還是立刻就認出他來了。他身體強壯了很多,少年時的害羞早就不見了。現在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真的很英俊。自信是危險的事情:缺少自信你會迷失自己,自信過頭又會惹來其他禍災。
至於我,身上穿著的修道服沾滿油漆,因為長時間精神集中,臉上冒著汗珠,他怎麼看待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修女呢?我仍是那樣難看,仍是那麼像一隻長頸鹿。但我從不刻意打扮,以圖取悅別人。我的雙手足以承擔男人的工作,用來畫畫之餘,有時也會自蔚,獲得像伊莉拉過去常說的那種富於詩意的快感。結果我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女人。
她看著我們兩個。現在房間裡面有兩雙貓眼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別畫這個了,孩子。外面陽光燦爛。出去一會兒吧,去把上帝在自然中的手筆畫下來。”
“哦,可是我累了。”
“那你可以去躺在陽光下,讓陽光把你頭髮的顏色曬淡一些。”
“真的!可以的嗎?”
她擔心我會改變主意,趕忙收拾好東西,然後離開。
我們安靜地站了一會兒,兩人間隔著半生的距離。
“她畫畫的功底不錯,”他終於開口了,“你教導有方。”
“不用教。她獨到的眼光和穩定的雙手與生俱來。”
“像她媽媽?”
“更像她爸爸吧。不過他現在衣著光鮮,我懷疑他的啟蒙老師恐怕已經認不出他來了。”
他翻開外套,露出紅色的襯裡。“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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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我在我父親的作坊中見過更好的染料。但那是陳年舊事了,那時的畫家關心他們的顏料,多過關心他們衣服的色彩。”
他微微笑了一下,好像我的尖酸刻薄讓他覺得高興,又把衣服合上了。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這可不簡單。我寫了很多信給你爸爸,但是他從沒回過。三年前我回到佛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