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3 頁)
一滴冰冷的液體砸在臉頰上,順著面板滑向耳朵,還未抵達已後繼無力。
一陣風嗚咽而過,一滴又一滴液體雜亂無章地落下,不斷匯入蜿蜒於面頰脖頸的水痕。
洛澤頭疼欲裂,腦中一片混沌,糊在眼睛上的紗布繃帶吸飽了冰冷的雨水,風和雨不停帶走周身的溫度,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曲肘伸手挖出背後膈著生疼的石塊,摁了摁身下的地面,聽著嘩嘩的雨聲,洛澤迷茫極了。
他不是躺在病床上嗎?這是怎麼回事?
一滴雨水恰好砸在唇上,滲入乾涸的唇縫,洛澤下意識嚥了下去。
有一股子苦澀的味道。
這雨,可能汙染很嚴重。
溼透的衣物黏在面板上,沉重又冰冷的不適感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他現在平躺在泥地上淋雨,還是嚴重汙染的雨。
這個認知讓洛澤氣笑了,人倒黴起來連做的夢都滿是晦氣。
別人的夢是香車美人,他的夢是失明淋雨。
洛澤想了想,決定放平心態,等待這場露天席地淋苦雨的夢自行結束。
他大喇喇躺著,繼續任由風吹雨打。
體溫越來越低,暈眩感越來越強。
——啪嗒啪嗒,雨水在立體的人中匯聚,調皮地衝入鼻腔。
登時一股痠痛從鼻子直衝天靈蓋,洛澤猛地側身咳嗽起來,暈眩感疊加,幾近乾嘔。
眼前一黑,洛澤暈了過去。
冷,無孔不入地往骨頭縫裡鑽,從尾椎一路冷到頭皮。
偏偏面板又很燙,洛澤右手搭上左臂,面板相觸處像是地幔中燜燒的岩漿,只是分不清灼熱的是手臂還是掌心。
模糊的意識逐漸歸攏——
面板與柔軟織物的摩擦如此清晰,讓人好不習慣。
洛澤有一絲恍惚,他似乎沒有衤果睡的習慣……
等等!他為什麼一絲不扌圭?
洛澤一驚,意識更清晰了幾分,呼吸間噴湧而出的熱量和喉嚨的幹痛讓他意識到身體的病狀。
渾身上下像被用網子和石塊綁在一起,又重又痛。
他看不見,一場車禍讓他雙眼幾近失明,視力跌至004,二級盲人,離全盲一步之遙。
手術是要做的,至於視力恢復,按照醫生的話,手術後一兩週就能看見,如果三個月視力還沒有恢復,那這輩子大概就是二級盲人了。
做完手術以後太無聊,洛澤只好躺在病床上睡覺。
他輕輕嘆了口氣,剛剛做了個倒黴的淋雨夢,結果醒了以後更倒黴,居然發燒了……大概是術後炎症引起的。
想到這裡,洛澤突然意識到不太對勁。
他發個燒而已,為什麼要脫他衣服?
他掙扎著伸出右手去摸索床頭鈴。
移動中,柔軟織物擦過高熱的身體帶起一陣顫慄。
——
嘶,洛澤僵了一瞬。
這就是眼瞎的時候身體感官被無限放大的感覺嗎……
右手探索半天也沒摸到床頭鈴,可能記岔了,於是他又換去左邊摸索。
空下來的右手輕輕撫上眼周的繃帶,乾爽的,絲滑的……
怎麼回事,不是紗布嗎?摸上去竟像是上好的綢緞?
更驚悚的還在後面。
洛澤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的頭髮。
是的,他自己的頭髮。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短髮睡一覺能變成長髮!?
這下洛澤再也無法維持淡定,雙手穿入髮絲間,毛糙的頭髮簇著手指,頭皮能清晰感知到手指和髮絲的糾纏。
他重重揪了一把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