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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眠立刻揚聲:「你非禮——」
她倒會倒打一耙,顧越怒極反笑,卻撒開手:「閉嘴!再亂喊我拔了你舌頭。」
閉嘴就閉嘴,姜眠閉了嘴,安靜怒視他。
瞪了半天,他也沒什麼別的反應,她眼珠試探著微微一轉,腳下後退一點點。
對方仍不言語。姜眠打了人有點掛不住臉,又覺得顧越莫名其妙,乾脆直接轉頭跑了。
雨後的潮濕悶氣中,顧越如鷹隼銳利的眼盯著姜眠嬌柔稚弱的背影。她力氣小,他臉上並不怎麼疼。
他黑眸沉沉,直到人轉過拐角看不見了,還望著那方向。
半晌,才收回目光,抿唇離開。
蘭因霽月(七)
姜眠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系統。」
「系統老師?系統大哥?」
「你出來一下行不行,五分鐘,我在這這麼久,難道就沒點積分什麼的?沒有福利嗎?」
「天王蓋地虎?」
「土豆?地瓜幹?」
確定系統只能單線聯絡,姜眠有些沮喪地抱住膝蓋。
今天一件件事堆積起來,她忽然勘破些許隱秘。
她是個好用的籌碼,既然好用,必然有人想一輩子捏在手裡。
嫁入皇室,是唯一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可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顧家不能無緣無故退親,所以太后與皇帝都隱忍不發,當這門親事還作數,樂呵呵張羅著——只等著她的錯處。
如果,他們狗急跳牆,讓趙滿……姜眠生生打了個寒噤,真到那一步,在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她定再難自救了。
事情想的通順,卻越想越害怕。系統怎麼也叫不出來,她是不指望了,雖然姜重山一家還有幾日就回來,可雖然重名,他們到底不是自己父母,並不會給她太多安全感。
姜眠強迫自己冷靜地捋,可無論什麼辦法,一無根基,二無人手,一個柔弱姑娘想解決此事,實在太難。
低落半晌,忽然她清潤的大眼睛亮了亮。
若是……尋人幫忙呢?
略略遲疑,姜眠忽而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
宴雲箋坐在書桌後,桌邊放一碗清水,他沒有紙筆,指尖輕輕沾水,在桌上緩緩滑過。
這裡條件簡陋,不過破舊椅凳和殘損支離的木桌。他端坐在此,卻彷彿一柄清雅出塵的青竹,給這桌椅添上古樸沉穩的矜貴。
修長指尖劃過粗糙的桌面,字跡銀鉤鐵畫,蒼勁磅礴,一反他對外的內斂沉靜,盡顯張揚灑脫之氣。
他沉默書寫著:
「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赤。堅與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於天也,非擇取而為之也。豪士之自好者,其不可漫以汙也,亦猶此也……」
這是他父親的句。
昭賢宗詩詞無數,卻早已絕跡,他只獲這隻字片語。是世上他與父親唯一的連結。
他無數遍寫過這些鏗鏘正直的字句,將它們深深刻進骨肉靈魂。
正當最後一個豎折彎鉤寫完,宴雲箋手微微停頓,向門口方向側耳。
有人來。
聲音到了門口便停下,像是躑躅,始終再無聲響。
宴雲箋微微啟唇。
他知道是她,一門之隔,那甜淨清澈的感覺已經捲來。
這姑娘,遇著什麼事了。
自懂事起,宴雲箋從未在應對上錯失半個字,眼下喉頭換了好幾句,卻不知如何相請。
虛拳掩唇清咳一聲,倒有些侷促起來。
姜眠在門口做心理建設。
不是沒猶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