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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山緩慢抬起手,揮了揮,「去去,別擋著老子的電視。」
程珩一站開,讓出電視畫面,他的視線偏移,落向站在外頭的岑眠身上。
岑眠朝屋子裡頭打量,清澈的眼睛裡滿是好奇。
帶著一種天真。
乾淨純粹。
對於一個她渾然陌生的環境和世界純粹的好奇。
沒有那種自以為是的同情、憐憫,好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情。
岑眠像是被養護極好的玻璃花,沒見過人間百態的疾苦,就算見到了,也分辨不出。
程珩一望著她那雙清澈眸子,停留了半晌,緩緩收回視線,對沈平山說:「那邊房子住不下,勻了一個人,住到我們家裡來。」
聞言,沈平山眉頭緊皺,不高興起來,罵他,「你經過我同意了嗎?就隨隨便便讓人住家裡?」
「……」程珩一心想,這老頭,真是年紀越大,脾氣越不好了。
岑眠隔著門,探了個頭進來,「爺爺,對不起呀,打攪您了。」
沈平山聽見那麼一個嬌嬌小姑娘的聲音,愣了愣,眯起眼睛看向門口。
「要是我住在這裡麻煩到您,我找李主任說一說,看能不能換個地方住。」岑眠客客氣氣說。
沈平山細細打量起門邊的小姑娘,長得可人,嘴也甜,比他半天悶不出一個屁的孫子強。
他臉上的怒意瞬間散了,笑眯眯望著岑眠。
「不礙事不礙事,正好樓上有間空房沒人住。」
「……」程珩一沒見過沈平山變臉變那麼快的。
「那房間很久沒住人了,你去收拾收拾。」沈平山使喚程珩一,「對了,還有飯趕緊做了。」
沈平山慈眉善目對著岑眠,「丫頭,你是不是也還沒吃晚飯,等他做完一起吃。」
岑眠從小被家裡四個老的寵到大,一向會哄長輩,乖巧地點點頭,糯聲糯氣地說:「謝謝爺爺。」
聲音甜到了沈平山的心坎裡去。
「哎,不要叫我爺爺了,聽不習慣,你也喊我阿公吧。」他朝岑眠招招手,「來,坐著看電視。」
程珩一走到門邊,拉了一下從天花板頂上垂下來的一根細麻花繩,屋子裡唯一的那盞燈亮起。
暖黃色的光傾瀉。
岑眠將屋子裡的景象看得更清楚了,她發現電視機後面,貼了一張巨大的畫報,畫風很有感,色彩濃重,畫了一個兩腮紅紅的小女孩,拿著一個大喇叭,下面用紅色大字寫著「兒童要防癆,快種卡介苗」。
「看電視別老不開燈,對眼睛不好。」程珩一對沈平山說。
沈平山節省了一輩子,到老也改不了,一點電費也捨不得多交。家裡這一盞燈,要不是天黑到完全看不見,是不會被點亮的。
沈平山靠在椅子裡,手指跟著徽劇的配樂繼續拉扯,漫不經心地瞥他。
「上外頭學了點東西就知道來念我了?」
一般這種時候,程珩一就不搭沈平山的腔了,當作沒聽見。
他走出門,對岑眠說:「行李箱給我。房間在二樓,我先幫你拿上去。」
岑眠當著沈平山的面,不好意思跟他彆扭,配合地把行李箱推給他,還假模假式說了一句:「謝謝。」
在沈平山面前裝乖裝巧。
程珩一淡淡掃她一眼。
真是難得,知道跟他客氣了。
岑眠陪沈平山看電視,徽劇演員咿咿呀呀地唱。
她聽不太懂,但一天的舟車勞頓,能夠靠在木椅裡休息,已經足夠令人身心放鬆了。
耳畔的絲竹聲悅耳,岑眠眯了眯眼睛,覺得有些困頓,輕輕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