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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去買幾丈洋布fèng幾件衣裳吧,伺候了俺這些日子,辛苦了!
第二天俺還在炕上呼呼大睡呢,小甲就把俺弄醒了。你幹什麼,俺煩惱地問。小甲竟然理直氣壯地說:
起來,起來,俺爹等著你給他梳頭呢!
俺愣了一會,心裡說不出地彆扭,真是善門好開,善門難關啊。他把俺當成什麼了?老東西,你不是慈禧皇太后盧俺也不是大太監李蓮英。你那兩根蔫不拉唧、花白夾雜、臭氣哄哄的狗毛俺給你梳一次你就等於燒了八輩子高香修來的福分,你竟然如那吃腥嘴的貓兒,嘗到了滋味的光棍,沒完沒了了。你以為給了俺一張五兩的銀票就可以隨隨便便地指使俺,呸,你也不想想你是誰,你也不想想俺是誰。俺憋著一肚子火兒下了炕,想給他幾句歹毒的,讓他收起他的賊心。但還沒等俺開口呢,老東西就仰臉望著房笆,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
不知誰給高密縣令梳頭?
俺感到身上一陣發冷,感到眼前這個老傢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能隱身藏形的鬼魂,要不他怎麼知道俺給錢大老爺梳頭的事呢。說完了這句話,他的頭突然地擺正了,腰桿子也在椅子上挺得筆直,兩道陰森森的目光把俺的身子都要戳穿了。俺的氣哧啦一下就洩了,乖乖地轉到他的背後,梳理他那些狗毛。梳理著他的狗毛,俺不由地想起了俺乾爹那油光光滑溜溜散發著香氣的漆黑的好頭髮;捏著他的禿驢尾巴一樣的小辮子,俺不由地想起了乾爹那條沉甸甸的、肉乎乎的、彷彿自己會動的大辮子。乾爹用他的大辮子掃著俺的身體,從俺的頭頂掃到俺的腳後跟,掃得俺百爪撓心,全身的每個汗毛孔裡都溢位浪來……
沒辦法了,梳吧,自己釀出來的苦酒自己喝。俺只要給俺乾爹梳頭,俺乾爹就要伸手摸俺,往往是頭沒梳完兩個人就粘乎在了一起。俺就不信老東西不動心。俺等著他順著竿兒往上爬,老東西,只要你敢往上爬,俺就讓你上得去下不來。到了那時候,你就得乖乖地聽俺的。到那時候哦,俺還給你梳頭,梳你個毬去吧。外界裡盛傳著這個老東西懷裡揣著十萬兩銀票,早晚俺要你把它摸出來。俺盼著他往上爬,但是老東西好定性,至今還不爬。俺就不信天下有不吃腥的貓兒,老東西,俺倒要看看你還能憋多久!俺鬆開了他的辮子,用梳子通著他那幾縷柔軟的雜毛。今天早晨俺的動作格外地溫柔,俺強忍著噁心用小手指搔著他的耳朵根兒,用胸脯子蹭著他的脖子說,爹呀,俺孃家爹被官府抓進了大牢,您老人家在京城裡待過,面子大,去保一保吧!老東西一聲不吭,毫無反應。俺知道他一點都不聾,他是在裝聾作啞。俺捏著他的肩頭,又說了一遍,他依然是不吭不哈。不知不覺中陽光下移,照亮了公爹的棕色綢馬褂上的黃銅紐扣,接著又照亮了他那兩隻不緊不忙地數著檀香木佛珠的小手。這兩隻小手又白又嫩,與他的性別和年齡都極不相稱。您用刀壓著俺脖子逼著俺相信俺也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兩隻拿了一輩子大板刀砍人頭的手。過去俺不敢相信,現在俺還是半信半疑。俺把身子更緊地往他身上貼了貼,撒著嬌說,爹呀,俺孃家爹犯了事了,您在京城裡待過,見過大世面,幫著俺拿拿主意嘛!俺在他那瘦骨伶什的肩膀上捏了一把,俺把沉甸甸的奶子放在他的脖子上歇息。俺的嘴裡,發出了一串哼哼唧唧的嬌聲。俺這一套手段,施展到錢丁錢大老爺身上,他立刻就蘇了骨頭麻了筋,俺讓他怎麼著他就會怎麼著。可是眼前這個老雜毛,簡直是一塊不進油鹽的石頭蛋子,任憑俺把一對比香瓜還要軟綿的奶子顛得上躥下跳,任憑俺浪得水漫了金山寺,他就是不動也不吭。突然,俺看到他那雙捻佛珠的小手停了下來,俺看到那兩隻可愛的小胖手似乎微微地顫抖,俺的心中一陣狂喜,老東西,終於挺不住了吧?癩蛤蟆墊床腿兒,頂不了多大會兒。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