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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父親說。

爺爺看著那堆槍彈，沉默不語。吸完煙，他說：&ldo;孩子們，挑吧，每人挑一件武器。&rdo;

爺爺自己把那支裝在鱉蓋子一樣的皮槍套裡的匣子槍披掛起來，又提起一支上好了刺刀的&ldo;三八&rdo;式。父親搶到了那隻馬牌擼子，王光和德治每人一支日本馬槍。

&ldo;把擼子槍給你郭大叔。&rdo;爺爺說。

父親不高興地嘟起嘴。爺爺說：&ldo;這種槍打起仗來不中用，你也拿支馬槍去。&rdo;

郭羊說：&ldo;我用支大槍吧，擼子槍給瞎子。&rdo;

爺爺說：&ldo;嫂子，你想法弄點飯給我們吃吧，鬼子快來了。&rdo;

父親挑了一支&ldo;三八式&rdo;，劈里啪啦地熟悉著槍的開合進退。

&ldo;小心，別搗鼓走了火。&rdo;爺爺不經意地提醒父親。

父親說：&ldo;沒事，我會。&rdo;

瞎子壓低了聲音說：&ldo;餘司令，來啦，來啦。&rdo;

爺爺說：&ldo;快下去。&rdo;

大家都伏在土圍子漫坡的白蠟條叢中，警覺地注視著壕溝外的高粱地。瞎子坐在那堆槍旁，搖頭晃腦地彈起弦子來。

&ldo;你也下來啊！&rdo;爺爺喊。

瞎子的臉痛苦地抽搐著，嘴巴嚅動著，好象咀嚼著什麼東西。那把破舊的三絃琴重複著一個曲調，好象急雨不停地抽打著破鐵桶發出的連綿不絕的聲音。

壕溝外沒有人影，幾百條狗從幾個方向向高粱地裡的屍首撲過去，它們貼地飛跑著，各色的皮毛在陽光中跳動，跑在最前頭的是我家那三隻大狗。

好動的父親有些不耐煩起來，瞄準狗群開了一槍，子彈&ldo;嘎勾&rdo;一聲飛上了天。遠處的高粱棵子一陣騷動。

初得鋼槍的王光和德治瞄著那些晃動不安的高粱棵子，啪啪地放著槍。他們打出的子彈，有的上了天，有的入了地，完全無目標。

爺爺怒沖沖地說：&ldo;不許開槍！有多少子彈夠你們糟蹋的！&rdo;爺爺翹起一條腿，在父親撅得老高的屁股上踹了一下子。

高粱地深處的騷動漸漸平息，一個宏亮的嗓門在喊：&ldo;不要開槍‐‐不要誤會‐‐你們是哪個部分的‐‐&rdo;

爺爺喊：&ldo;是你老祖宗那部分的‐‐你們這些黃皮子狗！&rdo;

爺爺把&ldo;三八&rdo;槍往前一順，對著喊話的方向，啪啦就是一槍。

&ldo;朋友‐‐不要誤會‐‐我們是八路軍膠高大隊‐‐是抗日的隊伍‐‐&rdo;高粱地裡那個人又在喊，&ldo;請回話‐‐你們是哪一部分！&rdo;

爺爺說：&ldo;土八路，就會來這一套。&rdo;

爺爺帶著他的幾個兵從白蠟條叢中鑽出來，站在土圍子上。

八路軍膠高大隊的八十多個隊員，從高粱棵子裡貓著腰鑽出來。他們一個個破衣爛衫，面色焦黃，畏畏懼懼的像驚慌的小野獸。他們多半徒著手，腰裡揣著兩顆木柄手榴彈。頭前走的十幾個人每人端著一隻老漢陽步槍，也有端著土槍的。

父親昨天下午看到過這夥八路軍，他們躲在高粱地深處，對著進攻村莊的鬼子放過冷槍。

八路軍的隊伍開到土圍子上來。領頭的一個高個子說：&ldo;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