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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

怪不得都說人總是貪得無厭的。

&ldo;我想起來你是誰了。&rdo;謝嘉川突然道。

陸宴的思路被打斷，瞳孔緊縮地艱難朝聲音來源覷去。

謝嘉川摸了把眼角的血漬，嗓音弱得似是風一吹便要散了：&ldo;一年前曾有人在宿舍樓下跟我表白，又是點蠟燭又是彈吉他。&rdo;

&ldo;……&rdo;

&ldo;當時鬧得不太愉快，但得知對方後來得了重病，我其實是心裡有愧的，可這並不能成為喜歡一個人的理由。&rdo;

&ldo;……&rdo;

&ldo;我剛想起來，那個人叫晏陸，你跟他有關嗎?&rdo;

……

驟然間，天光大亮。

從此這裡的日升月落，似乎再沒有什麼關係。

謝嘉川猛地睜眼!

他發現自己的眼睛霧濛濛的一片，蓄滿了淚，在抬起頭時淌了滿臉。

&ldo;你怎麼枕在桌上睡覺?&rdo;盥洗室的淋浴聲陡然停止，室友穿著塑膠拖鞋踢踢踏踏地從裡走出來，帶了滿室的濕漉漉白霧，&ldo;不去床上睡嗎?&rdo;

對方拿了毛巾擦頭髮，一回頭，驀地愣住了：&ldo;你怎麼哭了?&rdo;

謝嘉川不答反問，茫然道：&ldo;江驍呢?&rdo;

&ldo;江驍?&rdo;對方疑惑，&ldo;江驍是誰?咱們學校的嗎，還是校外的?&rdo;

謝嘉川怔了半晌，遲鈍地垂眸望向自己的被枕麻了的雙手，反覆檢視。

沒有傷。

他的額頭也沒有流血。

見謝嘉川沒吭聲，對方也不多問，倏地想起什麼：&ldo;對了，昨天推薦給你看的那本小說怎麼樣?&rdo;

&ldo;什麼?&rdo;謝嘉川懵懂問。

&ldo;就是裡面有個白月光，跟你同名同姓的那一本，你看了嗎?&rdo;對方說，&ldo;我剛跟別人講起來，聽說以前晏陸也看過那個小說，還因為劇情太傻逼、白月光太舔狗氣得罵人，你‐‐&rdo;

一句話未畢，對上謝嘉川發怔的眼，對方以為謝嘉川這是不高興了，連忙住嘴：&ldo;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人過世了再說這些是不好，可我這不是突然想起來嘛，沒講他壞話。&rdo;

結果就聽謝嘉川茫然問：&ldo;他不是輟學治病去了嗎?&rdo;

&ldo;就前幾天沒的，&rdo;對方惋惜道，&ldo;說是跑了好多家大醫院，都沒辦法治好。&rdo;

謝嘉川：&ldo;……&rdo;

思緒一點點慢慢回歸，可偏偏卻很不真實。

明明他本應該就待在這樣的宿舍，樓下不遠處的操場還有人在摸黑打籃球，過路的同學結伴而行，時不時傳來一陣嬉笑怒罵。

所有一切，竟不及江驍乍然看過來的那一眼。

像是所有情緒都藏在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裡，帶著未來得及完全褪去的血色和凜然，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

謝嘉川本能地想伸出手去矇住江驍的眼睛，遮去那雙眼裡近乎酸澀的神色。

但一抬手，眼前的一切就化為虛無。

室友突然問：&ldo;對了，你明天就搬出去住了嗎，都打掃好了?&rdo;

謝嘉川無意識的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