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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通風口出去,恰就是陳家村往山裡走的埡口,埡口上與山窖通風口相齊平處,是一間常年置著些薄鋪蓋,供入山打獵的獵人們住的小屋。
外面那小屋子裡正細聲笑個不停的,是二伯孃魏氏。魏氏此時正在那屋子與她大伯陳傳兩個悄聲言語著。
二伯孃魏氏抱怨著:&ldo;這隻金耳環的成色,可不及現在我戴的這一隻,只怕戴出門去,村裡的媳婦們要笑話我這不是一對兒……哎喲你輕一點!&rdo;
&ldo;是不是一對兒有什麼打緊,同樣是金子不就完了?&rdo;陳傳聲音出奇的溫柔:&ldo;這可是我自秦州城裡買回來了,成色怎會不足?&rdo;
如玉尾隨著這兩個人,並不是想捉他們的奸或者非要聽個他們如何成事。而是大伯陳傳才從渭河縣回來,若如玉要再嫁,同房的家長說的話會比族中更管用。她知道陳傳與魏氏偷情時愛說些私話兒,此時便是想聽個他對她再嫁的態度。但既這兩人入了巷,她也就不肯再聽。
她撲掉膝上的蒜皮兒,抱著白胎淺口甕一路進山窖,繞過成堆的蘿蔔、大蔥、生薑與串蒜等物,一路推半人高的小門兒,貓腰出了山窖,沿一條小逕往下,躍過一條穿村而過的小溪,不到一射之地,便是自家的院子。
她家住在陳家村依山最高處,展眼就能望到村子裡每一戶人家的房頂兒。此時已到晚飯時節,戶戶廚房煙囪裡往外冒著青白色的炊煙,早春的寒風送來油嗆蔥花的味兒,如玉猛息了幾氣,嘆道:&ldo;真香!&rdo;
她先進了後院門,一路趕著雞入窩,再撒了幾把攙糠的芽麥給它們做食,然後到豬圈門上望了眼豬,這才繞到前門上,一路進了自家院子。
她家自打丈夫陳安實死了之後,只剩一個麻眼老婆婆,並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叔子,也就成了這村子裡再無人踏足之地。既無人踏足,如玉也就習慣了家裡永遠冷冷清清,廳屋門戶永遠黑燈瞎火。
但今天自她一進門,便覺得有些不對。
一直在學裡讀書的小叔子安康此時正在廊下站著。屋簷下還立著只背囊,裡頭不知裝著什麼。廳房裡傳出陣陣男子的笑聲,聽聲音是里正陳寶兒。
不管誰來了,安康的學是必不能缺了的。她將那白胎甕兒狠狠擱到廳房簷下臺階上,一邊搖著井繩往外打著水,一邊壓低了聲兒問陳安康:&ldo;不逢休沐又沒缺了你的乾糧,為何還要回家來?&rdo;
廳房門上還是厚簾子,簾子搭起,有人疾步走了出來。他先掃了陳安實一言,隨即又掃瞭如玉一眼。
如玉心中一聲咯蹬,暗道這清清俊俊的小里正怎的竟到我家來了?
她早上還抱了一回他的腰,到此時仍還記得他精瘦的腰那落地時的扭動並他身上淡而正的那股子清香,心怦怦跳著,手便也失了準頭,水都溢位了瓷甕猶還不自知。直到張君叫那溢位的水逼著挪腳時,才慌得收了瓢。
安康雖才不過十二歲,如今也算這家唯一的男丁,他指著張君道:&ldo;嫂子,這是咱們村裡新來的里正,往後,陳大哥就不當里正,他要高升到鎮上去巡街了。&rdo;
如玉哦了一聲,忙將那葫蘆瓢兒扔到水桶裡,上臺階笑著問陳寶兒:&ldo;大哥可要在我家吃了飯再走?我這就去做。&rdo;
陳寶兒連連擺手說不必,卻又指著張君道:&ldo;咱們張里正今兒早上還救了你和發財家那位,如玉你可得好好感謝他,否則如今你不是站在這裡,而是躺在炕上了。他是自京裡來的世家公子,屈身到咱們這小山村裡做個裡正,咱們廟小要容這尊大神,一日三餐先就是個難題,所以,我定了,往後就要他在你家吃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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