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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難產去世的那個暑假，燕名揚在這裡見到過自己的父親。

他跟著那個渾身散發劣質香水味的艷冶女人，走到了沈小菟的家。

手札的扉頁，褪色的藍黑墨水寫著一行蒼勁有力的字：

「我將遭遇的任何不測，都會是我過往調查的旁據佐證。」

落款是揚靈。

燕名揚父親姓燕，母親姓揚。

因此他的名字，並非寄託著普天下大多父母共同而不切實際的期望，願孩子出類拔萃、名揚四海；

而是姓燕，名揚。

燕名揚第一次知道這個說法時，是在七歲。

當時揚靈說，懷孕的時候起過兩個名字。

如果是男孩，就叫燕名揚；如果是女孩，就叫揚燕燕。

燕名揚十七歲的時候，母親說，希望二胎是個女兒。

因為她懶得再想個別的名字，已經決定就叫揚燕燕。

&ldo;燕總，您的母校那邊，&rdo; 二號問，&ldo;去嗎？&rdo;

&ldo;不去。&rdo; 燕名揚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遞給二號，&ldo;把這收起來。&rdo;

車繼續往出城的方向走，沒一會兒路過了琦市一中。

這是個省內強校，算上前身，也有百年歷史了。

此時正值中午放學，大太陽下門口人頭攢動，車輛寸步難行。

校門前的牆上掛著歷屆優秀校友的照片和光榮榜，其中也有燕名揚。

只是他的那塊牌子，比其他的要光鮮一些，像是剛做沒多久。

燕名揚面無表情地看了幾秒，忽然拉開車門，長腿一邁，下了車。

他穿過人潮洶湧的馬路，徑直朝門口走去。

&ldo;把那塊牌子撤了。&rdo; 燕名揚敲了敲傳達室的門，指著自己那塊牌子道。

&ldo;什麼？&rdo; 保安莫名其妙，&ldo;你什麼人啊。&rdo;

&ldo;我就是本人，&rdo; 燕名揚微抬了下下巴，&ldo;我要求把我那塊牌子撤了。&rdo;

教導主任正站在校門口，留意著中午放學的情況。

他見傳達室有異樣，便走了過來，&ldo;怎麼了。&rdo;

燕名揚回過頭，發現是個認識的人。他在校期間，這人就已經是教導主任了。

&ldo;你是&rdo; 教導主任頂著一頭染黑的白髮，戴著老花鏡，他眯了眯眼，&ldo;燕名揚？&rdo;

&ldo;嗯。&rdo; 面對老師，燕名揚並無幾分來自學生的尊敬。他指了指自己那塊牌子，&ldo;我希望學校，把關於我的宣傳都撤掉。&rdo;

保安只以為燕名揚是謙虛，忙道，&ldo;您可是琦市一中的驕傲，常常在大會上被提起的！&rdo;

&ldo;每年文理分科，文科組長都要說一遍。當年有個叫燕名揚的，理科比文科更好，卻還是選了文科。&rdo;

&ldo;您，&rdo;

四周來來往往的學生頗多，不時有人朝這裡看來，似乎已經有人認出了燕名揚，在興奮地竊竊私語，不敢上前。

&ldo;我當時想學法律。&rdo; 燕名揚看了保安大叔一眼，隨後又看向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面色複雜，欲言又止。

燕名揚豎起一指點了點那塊牌子，眼神冷峻，一字一句道，&ldo;我要求它被撤掉，這是我的權利。&rdo;

燕名揚沒有對此給出任何解釋。

從琦市回上海的路上，他的面色一直很沉，話比平時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