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第1/2 頁)
國師詢問過他幾次,一次比一次更急,顯然,皇上也給他施壓,命他趕忙找到那「天降之子」,為國家福祉做出貢獻,穩固這大好河山。
祁溫書遲遲不下決心。
湘江王破城而入,趁三皇子不再二次反叛
的訊息流傳於大街小巷時,祁溫書沒有下決定。
皇帝攜貴妃倉促逃出城,卻被叛賊一舉捉拿,陷入大牢重地之時,祁溫書沒有下決定。
有士兵渾身浴血,回來稟報部隊分崩離析,首領已有性命之攸時,祁溫書終於找上了國師。
「讓我成為下一任國師吧。」
國師靜靜地看著他,面上沒有破國而來的憤怒,反而微笑起來:「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幫你麼?
因為被皇帝殺掉以求國家平安祥和,盛世百年的天降之子,是我的哥哥啊。
我不要山河,不要盛世,不要高名,不要利祿,只想要回……我的哥哥。
「還有一件事。」國師輕聲說,「天降之子與惡召之子是雙生之子,彼此接觸便會有感應。傳言惡召之子背後有曼陀羅花樣,實則不然,花紋長勢不定,有時於惡召身上,有時於天降身上,有時兩者皆有,最後一種極為少見,若是,則二人同心協力,可跨越生死完成一個願望。」
意思是……
「多謝。」祁溫書道,「等會且為我備一匹千里馬,我要出城。」
「小心行事。」國師頷首。
少年並不經常騎馬,顧青冥很擔心他會摔下來,於是隻是教會他基本,便不教他了。
祁溫書嘗試了幾次,終於翻身上馬,在顛簸中揚起韁繩,揚聲道:「多謝!」
「對了,再給我一把刀吧,尖一點的那種。」
他在微光中形成了一道向死而生的剪影,奔往那讓他為之甘願獻出生命的地方。
滿地慘火,斷裂瓦礫,婦女孩童的哭泣,從祁溫書眼前掠過。
當初的他還只是個連哭泣都不敢的孩童,現在卻要獨自從火燎殘忍的地方啟程去另一個更為危險的地方。
「——駕!」
他努力控制韁繩,大力踩踏讓不安分的馬匹回到正軌。
城已破,出城並不需要出城令,零零散散的百姓衣衫襤褸,從他身旁緩緩走過,臉上或帶著悲憤默哀,或帶著看破生死的麻木。
國已破,魂已破,再無立民之本,王朝已經更新換代,等待迎接屬於它的全新時代。
「我沒有做皇帝的命。」
三皇子的話飄散在風裡。
——我願為你更改天命。祁溫書心想。
他從未想過去找梅星河,於他而言,兒時的玩伴已經逐漸陌生,而他們各自的生活互相對立,絕不可能有一方妥協。
他走過了太多地方,風餐露宿,以前連個火也不會生的少年,現在能面不改色地處理野獸的肉,以及尋找淡水。
他只有士兵所說極其模糊的地名,踏著無數人用鮮血鑄就的路,一路行過顧青冥為他鑄成的保護網,一如那個雪夜他趴在地上,被人抱了起來,無意間擦過面板的溫度,居然令他迷戀不已。
這段路上,他迷茫,彷徨,甚至是害怕,害怕某次回眸看到男人毫無生氣的臉,害怕已經無法挽回。
每找一次,失落加深,他只得在心中一遍遍催眠自己:他還活著,在等我。
終於有一天,他停駐在城牆邊,這裡曾抵抗過外來入侵,也是戰爭終結的地方,所立之處,寸草不生,感受到的只有深入人心的絕望。
「三皇子……」
祁溫書低低地叫,像是絕望無助的小獸在尋求幫助。
「三皇子……」
祁溫書四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