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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塞羅斯停頓一下,發出了靈魂之問。
「難道你希望自己的統治比利維還短?」
「噫!」安斯艾爾以一個語氣詞表達了自己的嫌棄之情,「絕不可能!我死也不會比他早死!」
也許是某個寫做「魔王」讀作「諧星」的存在加入,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和,只是理念衝突不是那麼容易化解的,安斯艾爾決定申明一下自己的立場。他單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一側魔王的披風張開,他的神情幾乎有些肅穆。
「塞羅斯,你所說的風險,我都明白,但我依舊會這樣做。」
「魔界的領主制度由來已久,可它無法給魔界子民帶來什麼好處,既然如此……就廢除它,就算代價是此身。」
他閉目,再睜開時,眼底的夕陽色幾乎燒成了霞光。
「自誕生之日,我的骨與血,皆可為未竟之事業燃燒。縱使代價是生命,若有益處,便去實行。」
他在成為戰天使之時,就在至上之天的神像前如此宣誓。可惜至上之天沉痾難除,他既被放逐,不如就將熱血灑在魔界。
安斯艾爾不是那種很典型的天使,他固執傲氣,甚至有些桀驁不馴,唯獨這一點上……
他相當「天使」。
塞羅斯難得情緒外露,他有些震撼難言。
他曾聽聞魔王安斯艾爾高尚清廉,沒有私慾,卻沒想到會是這麼的……塞羅斯暫時失去了形容的能力,他居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面前的安斯艾爾。
——簡直像一隻只知犧牲和奉獻的不倦的白鳥。
他於是確認般問道。
「就算你會死?」
死於領主的暗殺,或者死於變革之際的動盪,無論怎麼想,都很難有好結局。
安斯艾爾的眼神頓時有些不爽。
「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至少現在不會,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他恢復了平時的語氣,剛才按在胸口的手也放下,彷彿說出那凜然的誓言的不是自己。
「你有顧慮,我也能理解,那合作就等到我成功之後。」他有點懶洋洋的,「到時候,你要是再卡我的新政策,我們就開……」
安斯艾爾剛想說「開戰」,一想到這次快讓他把頭髮都薅禿的軍費,硬生生讓話轉了個彎。
「我們就開……開個會再討論一下。」
塞羅斯見他不再多談,情緒有些複雜,不過也順著他的話把話題轉開了。
「沒的討論,不同意。」
「你有病吧!」
凜然的……聖潔的……獻身的……
直到回到自己的帳篷裡,塞羅斯依舊在想那個想不起來的形容詞。近臣為他一一奉上精美的甜點或小食作為宵夜。就算在前線,惡魔依舊不會虧待自己,也不需要虧待自己,這是種族天性。
塞羅斯剛沐浴過,黑髮還帶著些濕意。他看著滿桌精美琳琅的食物,不是太有胃口,只是吩咐近臣。
「把安斯艾爾執政以來的記錄取給我看。」
近臣恭恭敬敬一低頭。
「是您常看的那本嗎?」
「……」
「您忘記了?因為相關記錄您隔一段時間就會翻看一次,前段時間剛做了個合訂本。」
塞羅斯沉默了一會兒,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得這麼勤。
他翻閱著不知看了多少次的記錄,魔法燈的光照耀著。也許是有所側重,這次,他果然發現了一些痕跡。自安斯艾爾戴冠,蘇伯比安城的發展簡直像開了掛,而在這背後則是安斯艾爾的執政方式。
塞羅斯把這種方式稱為「自殺式執政」。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的下場。」塞羅斯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