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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酒醒的溫童斷片了許多事, 吃的菜、車有無駁回來,乃至今早還錯愕花怎麼易了地。
獨獨忘不掉趙聿生在車上那席話,以及溫滬遠扣下她的一刻鐘。
從前她問過苗苗和父親交心是什麼感覺。
苗苗說, 相當於趴在巨人的肩膀上,用異性且理性的角度看問題, 「不過也不完全可取啦,我爸這人條條框框的度黃曆一大摞, 教條得很。路還是自己走出來的。」
溫童:真好, 我也想要這樣的領路人。
昨夜酒足飯飽, 「領路人」的開場白是問她近況如何。溫滬遠才嘗到當父親的天倫樂, 對她說話總是小心翼翼,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恁多養子女情願拋卻血緣, 卻一輩子沒肯認回親父母。
血緣和親情其實沒有必然聯絡,二者都有陌路的可能。
「我知道不管怎樣,你想從我這裡聽到的應答是『好』。所以我過得很好。」
「那麼從心的應答呢?」
溫童片刻思量, 如實搖頭, 「過得不踏實。日子擺在面前沒有依託感, 東西握在手裡又沒擁屬感。我得捫心告訴你, 你這下的確是陷我於不義之地了。」
她話說得真誠平和, 檻窗灌入的潮風裡, 眉眼彷彿關南喬跨維度重生,溫滬遠心上隱隱抽痛。
「孩子, 我明白你始終是沒法不計前嫌的。過去我做的那些,錯錯對對,我也沒資格自辯了。無論後續彌補得再多,辜負就是辜負。」
「可你終究是父親。是媽媽一生唯愛過的人,」話鋒一轉她說, 「要論資格,事實上我也沒資格怪罪你啊。人都說衣食父母,衣食擺在父母前頭,興許從我接受你給的好處開始,就註定我們之間的虧欠,是雙向的了。
我常和阿公說我很幸運。幸運在麻雀變鳳凰,不必吃求職勞碌苦,不必走投無路時動什麼貼靠金主的心思,不必同福利院那些一樣,可能到死都無緣父母恩。」
溫童頭一遭正經喚他,「爸爸,你度說什麼有要求儘管提。實則我要求很簡單的,你能對我利用心少一點,純粹的愛護多一些,就夠了。」
剛來的時候她對他百般排斥,覺得是棋可用可廢,棄了就由他一手擲開。
但現在稍微改觀了,溫童告訴他,大抵人就是有奶便認孃的賤本性,「作為女兒,我也打心底願意幫你。我相信倘若媽媽在世,她看到我們能和諧地坐下長談,一定會開心的。」
她的日記本里,饒是最恨你入骨的地方,也從未作踐過你。
過廊裡賓客來來去去,溫滬遠顧不得形象地拿帕巾揩淚。
「當年我曉得南喬給你這個名字,就悟出她的心意了。」溫童,溫滬遠的孩子。她在名字裡擱了根臍帶,這頭到那頭,
是盼他即便遲到了她臨終,也不要缺席溫童的成長。
「我對那個年代記性很淺。唯二忘不掉的,一個你母親,二個就是見證冠力平地起高樓的歲月。」
「嗯,明白。一個人有熱血埋頭某件事,這種精神我十分敬佩。」
「還是得服度啊,各方面,眼見它將傾甚至被人糟蹋,我更多時候卻很無力。」
收拾那一瞬的失態,溫滬遠又背手說回眼下,「我不指望你做太多,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我盯盯看公司裡哪些人會是細作。」
過於抬舉她了,溫童啼笑皆非,「我是那種,追劇都拎不清他們怎麼纏鬥的人。」
「相相,有時要學著高估自己。」
實際上頂容易辨明的。
有個詞叫大奸似忠。越賣力顯露自己有多不二,越有機率兩面三刀。
一場低氣壓會議,隨窗外的沉雷厚雲盡數散。
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