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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茴的下落已明,蓮兮便無心與鈴兒多說,當下急不可耐只想先見見素茴的真實容貌。她扯了扯封鬱的衣袖,又想要他故技重施,來替她開解麻煩。
封鬱這時總算將那板子看夠了,卻不搭理她,抬腳就往朝顏閣中去了。
蓮兮見狀,繞開鈴兒,也要往石階上躥。不想那丫頭閃得更快,腰身一扭,又擋在了蓮兮的面前,仍舊是笑吟吟著,問道:“小哥哥可是喜歡素茴姐姐?”
“這……我……”蓮兮支支吾吾,左閃右避,卻始終被鈴兒擋在階下。
“那你……有中意的人麼?”
這話問得好生突兀,叫蓮兮遲疑了一瞬。她瞟了一眼封鬱的背影,含糊道:“大概有吧。”
鈴兒循著蓮兮的目光,向後飛瞥了一眼。
不過一瞬的疏忽,便讓蓮兮逮著個空子,繞開了她往石階上踏去。
鈴兒卻不依不饒,伸手扯住蓮兮的左手,嬌蠻道:“我偏不讓你走……”
她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裙,在風雪底下呆了許久,從頭至腳早已涼透,握著蓮兮的手微微顫抖著,讓蓮兮不忍心撇開來。
蓮兮將長衣外的斑斕裘錦解下,披在了鈴兒的肩上,說道:“穿著這個,你也暖和些,若想換錢,這裘錦的衣料也能賣個好價錢。小姑娘年紀輕輕,別在寒天凍地裡瞎站著了……”
“你……”鈴兒望著蓮兮,一時愣神,險些讓那內側襯著緞子的裘錦,從肩上滑脫下去。
她乖覺地縮回手,將身上的裘錦嚴實地裹了裹。
望著那披覆著裘錦的高挑身影,蓮兮盈盈一笑,在她的發頂拍了拍,這才轉身,夾在稀稀落落的公子爺們間,向朝顏閣內走去。
朝顏閣果然是極講排場的,外邊看著飛閣流丹,富麗堂皇,已叫人眼花繚亂。但金雕玉嵌的門楣匾額,與內裡的裝潢相比,原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蓮兮坐在內廳之中,只見兩道對立的烏木扶梯被精雕成頭首衝下的巨龍模樣,環繞著中空的內廳,向樓閣的高處攀行而上,鱗爪森然,氣沖斗牛。一對龍尾交纏於四樓高的穹頂,在雲霧一般嫋嫋的焚香中,時隱時現,頗具意韻。蓮兮仰望著高處,嘖嘖讚歎:“好神氣的雙龍戲珠,天下竟有這樣的青樓……”
“公子好眼色呀,能一眼從樓底下瞧出這雙龍戲珠的人,你還是第一個呢,”一身紫裙的年幼才人在酒案下跪伏著,兩手畢恭畢敬舉起,將一枝初芽白梅平端在蓮兮眼前,一面說道:“那是我們坊主當年親筆繪製的圖案,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那紫衣的女孩說著,將手上呈遞的梅花又往蓮兮面前舉了舉。
“唔……”蓮兮剛被人服侍著坐下,屁股還沒焐熱,對著遞到手裡的梅枝不明所以。
眼見桌案那頭的封鬱從另一位紫裙才人手中接過了梅枝,她便有樣學樣,也拿了過來。
紫衣才人這才站起身,將茶具熱水等物件,一併奉上,欠身道:“公子稍事歇息,坊主還在梳妝打扮,盞茶功夫就能出來會客了。”
蓮兮點點頭,目送著那小姑娘往下一桌走去。
朝顏閣中高朋滿座,座客之間摩肩擦肘,坐得緊窒。座次之間僅僅留有一條狹窄的通道,供那些紫衣才人呈花獻茶。方才與蓮兮搭話的小姑娘這時跪在鄰桌案下,又與人說了些什麼,卻都淹沒在鼎沸人聲中。
蓮兮向內堂正中放眼望去,穿過無數攢動的人頭,勉強得以瞧見中央地帶放置著一朵烏木雕制的巨蓮。那朵蓮花花開丈寬,蓮瓣栩栩,蓮心平坦,高出地面三尺有餘,想來應當是素茴唱曲時的立足之地。圍繞著碩大的木蓮,架著一圈銅花燭臺,上祭千餘燭火,光彩奪目。燭臺之外,裡三層,外三層,鱗次櫛比地排置著許多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