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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回來了。
殿外,下了一日的大雪終於停了下來,北風颳在臉上好似刀子一般,兩側道路上掃雪的黃門宮娥借著著微弱的光奮力掃雪。
那雪極厚,掃乾淨一小塊地方就要費力掃許久,一個個手指通紅,渾身顫抖。
走廊下的溫月明目光一掃外面的人,匆匆而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東宮的僕役。
自來內宮有大小之分,東宮為小,宮娥黃門的衣服便以淺色為主。
她一停下來,原本一直躲在暗處躲風雪的管事見躲不過去了,
他連忙跑出來,故意朝著雪地中的惡聲呵斥著:「還不掃快點,若是摔著娘娘,小心你們的腦袋。」
眾人惶恐不安,更加用力地掃著積雪。
溫月明眉心蹙起,斜了他一眼,花色立刻上前說道:「娘娘還在這裡,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奴婢開口。」
那管事一個激靈,嚇得跪在雪地上。
「今日掃雪的人結束後去司饎司多領兩日炭火,若是病了便從廣寒宮支帳治病。」
溫月明攏了攏肩上的披風,雪白的狐裘映著清冷的臉頰越發如出水芙蓉,情素冷淡。
眾人面面相覷,冰冷僵硬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把主幹道的雪掃到一側即可,天色不早了,掃完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花色盯著管事黃門,意有所指。
溫月明掃過那群矮小瘦弱的宮娥黃門,繞過下跪的管事,一腳踏入淹到腳踝處的積雪中。
東宮式微,落井下石之人,不計其數。
「都說月貴妃雖不愛說話,人卻是極好的。」角落裡,一個身形矮小的黃門低聲說道,「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娘心善,不然我們今夜死了也沒知道,只是可惜了,遠興你不聽我的,明日就要去東宮伺候太子了。」
瘦高的小黃門得意說著:「我之前花了全部的錢,終於說動了一個管事開口把我留下,只等以後廣寒宮空出人,就走走門路去那仙境做事。」
「陳路,祝你得償所願。」 一開始說話的小黃門臉圓圓的,一笑起來,臉頰紅撲撲的,分外討喜。
「還不趕緊幹活,愣著幹嘛。」管事見人走遠了,這才爬起來,惱怒大喊著,「不要以為貴妃心善就敢偷懶,混帳東西。」
一群人心中有了盼頭,做起事情來便更加奮力。
「太子今日回宮,內侍省竟還讓東宮的人來掃雪。」甬道中,花色蹙眉。
「人事分配是娘娘管著的宮務,挑這些人過去,只怕要得罪太子。」
兩側的宮燈高高懸在屋簷下,照得雪地暈開一層層光暈,抬燈照亮的宮娥穿著深綠色的宮裝,悄無聲息地在大雪中行走。
一位貴人在宮中生活的如何,從丫鬟黃門身上變成一探究竟,廣寒宮中最低等的僕從,一月有一兩銀子,兩尺素布。
溫月明攏了攏肩上的披風,雪白蓬鬆的兜帽照得臉頰雪白。
「東宮是太子的東宮,他若是有本事自己會收拾。」她呲笑一聲,「輪不到我為他出頭。」
「而且我為何要懼怕太子責難。」
溫月明揚了揚眉,嗤笑道。
花色悄悄睨了娘娘一眼,點頭應下:「娘娘教訓的是。」
溫月明漆黑的眸光倒映著正前方遊廊下的那盞宮燈。
她不笑時,總是冷冷清清,萬般諸事皆不入她眼眸一般。
溫月明收回視線,沉默著,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那張兼珠碎玉的臉龐。
明明走之前這人還張狂到要給她摘一顆星星,如今怎麼眉眼冷清清的,笑起來更滲人。
「你覺得人會變嗎?」她冷不丁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