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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簡訊震了他的褲兜。老四說他和老二已經來陽關市一週,忙於諸事,今天好歹空了,想今晚拉著老同學們喝上一桌,體驗一下地道的草原風情。
文局說一個部門就拍一次桌子,把各個隊長訓得小臉煞白,尤其是雲鐵山的刑偵。
“……你們攢那麼多案子不破,想下崽嗎?積案這麼多,陽關頻出大案,罪犯就是看你們刑偵沒用才遍地開花。沒事琢磨琢磨那個連環殺人案怎麼突破,你們少打兩圈麻將不行嗎?一副牌九種胡法你都能打出來,卻連個光天化日下的強姦案都破不了?有錄影,有人證,罪犯還沒帶套,證據蒐集得那麼全活,就抓不住這個採花賊?”
“交警支隊怎麼回事?一個兄弟被撞殘,一個兄弟被一刀捅了,這個月又傷亡兩人,你們就沒點安全意識?禁毒支隊的馬隊長呢?怎麼還在涼城晃悠?老說有大魚有大魚,兩個月過去連個蝦都沒撈著!連全體會也不回來開?不開也罷了,連個招呼也不打?不是那邊又養了二奶,樂不思蜀了吧?”
禁毒支隊副隊長任大江當即打斷了文局的話,說馬隊長今天帶著兄弟們在涼城行動。馬隊長一心為工作,在一線日夜操勞,病倒了都不回來,領導卻說他有二奶,這話聽著寒心!任大江他爹是文局的老領導,原省廳第一副廳長,他爺爺則是陽關市第二任政法委書記。任大江雖是副隊長,卻和陳麥一樣是正處級。全域性上下,也就這個紅三代不尿文局。此人長得臉方鼻闊,身材魁梧,說話時喜歡瀟灑地吸溜鼻子。聽說他家是希望他大學畢業後從商的,早早地為他鋪好了路,誰也料不到他要幹這警察的營生,還不惜跟全家人翻臉。他行事磊落,說話從不忽悠,對待工作極其認真,從區分局升到市局來屢破大案。兄弟們都喜歡他,但女人們似乎不待見他,三十六七的人了,離了兩次婚,至今單身,原因不明。
文局眼皮垂了一下,又揚了一下,歪著頭把擼起的袖子放了下來。這個曾威震陽關的刑警隊長從不認錯,⒌⑨㈡他有著陽關警界無人能敵的輝煌業績。他抓過的歹徒和罪犯能編一個連,有過兩次一等功,他甚至獲過公安部的嘉獎,陽關市從沒人敢在他身上打主意,局裡也罕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文局又開始說治安:“陳麥!你們別隻顧著走串夜總會,那些社會不安定因素也要盯住了!最近出警好像也慢了,群眾反映110成了110路公共汽車,有個小白臉在商場廁所裡被兩個人把菊花爆了,報了警半個小時你們的人都沒到,有警必出成了句空話。還有,你們抓人的時候別太過火,十幾個人把一個人按在地上,用得著嗎?被人拍下影片傳上網路,滿畫面都是你們的肥屁股……”
陳麥聽著頭疼,也不想爭辯。治安工作乾的是不要命的活,挨的是沒人性的罵,要麼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要麼是暴力執法的人渣,誰幹誰知道。哪一次去處理公眾事件,或是圍捕持刀持槍的罪犯,大家上去的時候不是搶著玩命?這和貪不貪根本沒關係。
做個警察不難,做個好警察很難。兢兢業業幹了些年後,陳麥發現,那些本地專科的都要成他領導了,這很不妙,原因簡單。他咬牙向小約翰借了五萬塊錢,放在一條抽掉了瓤的中華煙裡,大年初三便上了門。文副局長滿面春風,陳麥緊張得像在秦始皇面前圖窮匕見的荊軻。文局輕飄飄地接過煙放在桌子上,握著他的手說早就想和你談一談,你的工作很有成績,法大的高材生水平就是不一樣啊。
從那以後,陳麥開始需要錢。你可以不貪,但是不能不送,送就得放開手腳。久之,這事和搞女人一樣也成了癮,一個月不收點兒放點兒就坐立不安。好在細水長流,且逢年過節是重頭戲,來的人不帶十個八個的,他們連門都不好意思進呢。
陳麥拉著臉蜷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