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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您說以前在路上見過我,可您究竟是在哪兒見到的啊?”
久美子想起了母親說過的話。
“是瀧先生說的吧?”畫家顯得有些難為情,“是在電車裡,是哪―站來著……我記不清了……”
畫家看著天花板陷人沉思。
“那肯定是中央線,我總在萩窪下車。”
“啊,沒錯,那就應該是代代木那兒吧。”畫家喃哺道。
怎麼會是代代木呢?那肯定是畫家記錯了。久美子會坐地鐵從霞關到新宿,然後換乘中央線的國鐵。所以不可能有人在代代木看見她。不過久美子並沒有糾正畫家。即使他記錯了也無傷大雅。
“久美子小姐,您家裡只有您和令堂兩個人,不覺得冷清嗎?”畫家握著鉛筆問道。
“是啊,真的很冷清。”
久美子點了點頭。
“聽說令尊是在外國過世的吧?”
“是的,戰爭結束一年前,他在外國得了病,骨灰還是別人給帶回國的。”
“那真是太可憐了。不過令堂有久美子小姐這樣的好女兒,肯定很是欣慰吧。”
“我是家裡的獨生女,要是能多一兩個兄弟姐妹,家裡就不會那麼冷清了。母親常抱怨說,只有我一個女兒太冷清了呢。”
聊天的時候,畫家也不斷注視著久美子的臉,鉛筆在紙上飛舞。他一會兒看看久美子,一會兒看看畫紙。久美子也習慣了當模特,沒有昨天那麼緊張了。
畫家一直陪著久美子聊天,免得她覺得無聊。想到這兒,久美子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
“老師,您一直說話不礙事嗎?”久美子委婉地問道。她其實想說:您不用太顧及我,專心畫畫就好,我不會覺得無聊的。
“沒事,一邊說話一邊畫畫效率更高。”畫家說道,“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其實很認生的,所以對著討厭的人,我一句話都不想說。不過對方要是久美子小姐這樣美麗的姑娘,對話本身也是種樂趣啊。”
“老師您說笑了。”
久美子微笑著低下頭。
“不,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並不是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就能畫出好畫來的,愉快的心情是最重要的。心情好時畫出來的畫是最棒的。”
畫家動筆的時候,的確一臉高興的樣子。光線也與昨天無異。畫家的一側面孔與一側肩膀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異常明媚。些許白髮還反射著光。
畫家沉默的時候,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除了鉛筆聲,唯一的響聲就是院子裡傳來的剪刀的咔嚓聲。
蹲在花壇中緩緩修剪枝椏的老雜工,更是烘托出平靜祥和的氛圍。
那天回到家裡一看,母親早已等候多時。
“今天怎麼樣啊?”她立刻問道。
“嗯,很開心呢!”久美子微笑著回答道。
“老師的畫有進展沒有啊?”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畫了好多張呢。”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想看看畫裡的久美子是什麼樣的。”
“哎呀,那可不行,我趁老師不在的時候偷偷看了看寫生本,看見上面有各種各樣的表情和姿勢呢。他在和我說話的時候還能把特徵抓得這麼準確,真是太厲害了。”
“人家畢竟是畫家啊,況且還是這麼有名的畫家,自然能一邊聊天一邊畫畫啦。能不能問他要兩張用不著的畫啊?”
“不要啦媽媽……”
“反正是速寫嘛,是給正式的畫打的草稿,肯定有用不著的啊,等他畫完了應該能要兩張回來。況且我也得上門打聲招呼不是?即使這事兒是瀧先生介紹的……”
母親說到這兒,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對了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