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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寅深吸一口氣,今夜月華極亮,夜風頗寒,他閉著眼,被風吹得面頰生疼,精神卻是亢奮的,神智清明得不能再清明。他做了武將打扮,面上睏倦神色去盡,腰背竟也是挺得筆直,站在原地,絲毫不顯瘦弱,單薄的身板卻硬生生將這一身甲冑撐了起來,周身氣勢凝沉。
這一刻,沒人會懷疑他是一名武將,將門虎子,他上過戰場,也歷過殺伐,是一把已經開刃的刀!
薛寅平靜地睜開眼,等待著最後的,出征的號角。在這滿場肅殺的當口,卻有一名傳令官找到了他,令他去見崔將軍。
薛寅怔了一怔,他本當一切事宜都安排好,就差出發,這是臨時出了什麼變故?
傳令官見了他,也是怔了怔,他來找薛寅時,遠遠看著那個背影,幾乎都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成日閉眼睡大覺,看著爛泥扶不上牆的薛軍師。這下薛寅轉過頭來,傳令官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只見薛軍師白淨的一張臉上愣是像開了染坊,五顏六色,看著煞是好看。傳令官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軍師是被誰傷的?”
薛軍師反應過來,摸了摸麵皮,只道:“沒什麼。”
說話間扯動了嘴角傷口,薛軍師呲了呲牙,心裡暗暗罵一句那些下手毒辣的兵油子,雖然他已經一個一個收拾回去了,不過臉弄成這樣,實在不太好看。
薛軍師當然不是無緣無故被打的——他長得像是甘願捱打的人麼?
今日早晨柳從之予了薛寅令牌,午時崔浩然與他長談一番,定了出征之計。薛寅得知自己即將要帶兵出征,也是一愣,柳從之這枚令牌給的太過倉促,他突然上位,恐怕不能服人。換言之,薛寅若想真正將這支軍隊收歸旗下,他必須拿出點手段,否則,就算這支軍隊給了他,他不能服人,也是帶不了兵的。
崔浩然讓他倉促帶兵上戰場,也未必沒有讓薛寅知難而退的意思。這支分出來的軍隊人數不多,但人大多都是從崔軍裡提的,乃是崔浩然部下,薛寅橫插一槓子,崔將軍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也是惱的。
薛寅只有半日的時間,如果半天內他馴不服這一支兵,那他恐怕就沒有隨軍出征的必要。
此事頗為麻煩,一開始,沒人服薛寅這個看著軟綿綿,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傢伙,就差鬨堂大笑了。薛軍師也沉得住氣,等人笑得差不多了,場面基本安靜下來,才慢吞吞地伸個懶腰,而後將柳從之給他的那一塊行軍令牌“啪”地一下襬了出來。
“這塊牌子想必諸位都認得,是軍中令牌。我有這塊牌子,才能號令諸位。”薛寅慢吞吞地,心平氣和地道。
“那又如何?”有人挑釁,“我們認這塊牌子,但不認你!”
薛寅指了指挑釁的那人,慢慢勾了勾手,“那你上來。”
那人皺眉:“你什麼意思?”
“我讓你上來你就給我滾上來!”薛軍師前一刻還溫吞吞軟綿綿,這下突然變了臉,一聲暴喝,瞪著那群叫囂計程車兵,咬著牙一字一句道:“我今天就把這令牌放這兒,不服我的一個個上來。咱也不玩兒虛的,只要打贏我,這令牌就歸你,我立馬讓位滾蛋。要是我贏了,你們就全部給我老老實實的聽話,我說得夠清楚了麼?”
薛寅這話,確實是說得夠清楚了。
這一打就是一個下午。
小薛王爺今天早前被柳神醫折騰得一驚一乍,心裡頗有些鬱氣,等到有架打,整個人立刻就精神了,打得酣暢淋漓,十分過癮。
薛寅雖然身手不錯,但到底先天不足,絕頂高手是算不上的,這軍中這麼多人,不見得沒有比他厲害的,而且一個一個上,就算打不死他也得累死他,薛軍師有什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