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第1/2 頁)
穆遙身體一僵,手臂不由自主垂下。
她這邊一鬆男人便失了支撐,身體沉甸甸地下墜。他在即將溺斃的黑暗和墜落深淵的驚恐中無法剋制地拼死呼叫,「遠遠!」
田世銘聽得清楚,厲聲喝道,「裡面什麼人?」
餘效文同田世銘周旋半日,好容易要把他拉出去時,裡間砰地一聲大響,不知是什麼東西撞在板壁上,伴隨一聲微弱的呼喊。這下子無論如何阻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田世銘拔刀入內。
田世銘一手握刀,一手掌燈,屏住呼吸轉過床角,提燈往暗影處照一下,滿臉兇狠的戾氣立刻消失無蹤,目瞪口呆道,「你——」
穆遙坐在那裡,身體靠在板壁上,懷中抱著一個人,那人上半身被一塊帷幕嚴嚴實實裹住,非但看不清臉,便連頭髮絲兒也沒露出半點。
帷幕是隨手扯過來,只裹住那人上邊半身,未能遮蓋他修長兩條腿,薄薄的白紗中褲並不平整,露著雪白一段腳踝,骨節分明一雙赤足——
分明便是個男人。
男人的身體在高熱中不時痙攣,趾節瑟縮,雙足不受控制地往回蜷縮。
田世銘目光便停在男人趾間。
穆遙循著他的目光看一眼,皺一皺眉,一隻手解下自己的大氅,搭在男人腿上,將一雙蒼白的赤足嚴實裹住。手掌隔過大氅掠過男人脊背,安撫地捋了幾下。
男人喉間一聲細微的哽咽,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在她的安撫下變作細微的顫抖。
「他,將軍——」田世銘不知底裡,只知這個男人不知什麼來路,一直哼哼唧唧往穆遙懷裡鑽,一時間喉間澀滯,生生強嚥下一口乾沫,「將軍,他是誰?」
穆遙手掌貼在男人清瘦的脊背處,「與你什麼相干?我命令不許任何人亂入此間,田世銘,你沒聽見?」
田世銘梗住,「我來看效文先生。」
「他在你後頭。」
田世銘回頭,與滿臉一言難盡的餘效文對視一回,又轉回來,指一下大氅裡的男人,心有不甘道,「這人不是北塞親貴嗎?他——」
穆遙斥一句,「出去。」
「他,這種人怎麼——」田世銘仍要追問,被餘效文拉住手臂,生扯出去。
外間復歸寧靜。
穆遙無聲吐一口氣,指尖挑開大氅,男人仰面靠在自己心口,大張著口,艱難喘息——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灼熱的呼吸已將穆遙身前衣襟烘得發燙。
男人用盡全力睜著眼,目光艱難地凝在眼前人面上,「遠遠。」
「不許這麼叫我。」
男人茫然皺眉,他應當完全沒有聽懂,重重喘一口氣,又叫,「遠遠。」
「不許這麼叫我,」穆遙道,「你不配。」
男人愣住,拼著最後一線清明叫一聲「遠遠」,意識往無邊的暗海中沉沉墜去。他不能控制口舌,吐字變得含糊不清,聽在耳中只是一點微弱的喉音,如同嗚咽。
穆遙托住男人沉重的身體,伸手捋開他頰邊亂發,露出無血色的一張臉,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張臉。她從來沒想過記憶中狡詐精明不擇手段的齊聿會變成眼前這般模樣——蒼白瘦削,語無倫次,神志不清,連眼前是人是鬼也弄不清楚。
「齊聿,」穆遙道,「你這副落水狗模樣……有什麼資格這麼叫我。」
第8章 哄著 不像被人扔下去的。
穆遙坐在地上出神,一直等到餘效文終於打發了田世銘回來,才將男人稀泥一樣癱軟的身體交給他,「又燒起來了,給他看病。」
「……是。」
「田世銘怎麼說?」
餘效文朝昏迷的男人一抬下巴,「死活要打聽他……我怎麼敢告訴他?只推一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