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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忍不住打斷:“本該親自去謝燕妃,可這會實在是沒空,皇上待會還要召見我。”與一個下人辯什麼呢,徐惠心中恨惱,示意青玉送客。
可那奕珠走到門口,偏還要轉身再提一句:“這些補藥可都是燕妃當年初承聖寵時皇上賞過的,燕妃特意囑咐我按著當日的單子再備一份出來,就怕您這邊尋不得。”
徐惠終於被撩起恨意,奕珠見狀微笑離去。
月色溶滿院落,接寢的宮監準時候在外頭。徐惠坐在殿中遲遲不起,悠哉地斟飲著桂花釀。
青玉輕道:“婕妤,時候真不早了,皇上怕是已經在等了。”
徐惠扶著青玉的臂膀緩緩站起,不去更衣梳妝,而是走到案前打量起燕妃送來的禮,兩指做出小人狀戲謔地丈量著那座山,突地冷笑一聲,手臂大揮將所有東西翻掃落地。
青玉嚇得跪倒,徐惠自顧自笑了會,跑去開窗,想瞧瞧外頭那群宮監是否也已等急。然一開窗滿眼都是入了夜的黑天,曠遠無盡仿若一場倒過來的深淵,幽幽地凝視著她。
而那棵桂樹,則在深淵邊張開枝椏,撐著她,不許她墜下。
她無望地閉上眼,許久,終於收回心神,坐到妝鏡前,見青玉還跪著,道:“你起來,給我梳妝,今晚就梳個凌虛髻吧。”
青玉心驚膽戰道:“梳這髻要花上好一陣功夫,皇上久等,怕是要怪罪的。”
徐惠對著鏡子,嘴角輕挑,“千金始一笑,一招安能來。”她望著鏡中自己,綽約多姿,笑得多好,徐家的一切全仰仗在這笑上。她笑著笑著,眼淚直直流了下來。
除夕夜前,後宮排位終於落定,德妃的位子最終由燕賢妃晉至,而作為嬪之首位的鄭昭儀則晉升為賢妃,以此類推,後面數位妃子都加升一級,徐惠被升為充容。
這排位看似尋不出錯,但到底是委屈了徐惠,畢竟量著皇上平日裡的恩寵,只給充容似乎是虧待了。然而徐惠並無不悅,因她的父親在除夕宴上被皇上欽點為禮部員外郎。徐惠入宮這些年,徐家終於揚眉吐氣。
話說此次五品才人中也有數人得以晉升,只是明空不在其列,她沉寂淡薄地與宮中一切保持距離。
入宮這些年,她增了身量,容貌上也多了點韻致,明明愈發出挑,卻刻意收攏得無聲無息,在這宮中寂然地過著千朝千暮。
層層年華中,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目光凜凜地觀察了她十年,爾後幽幽抬起枯枝般的手,將挑中的棋子一點一點布進權力羅網的中心。
那是貞觀二十二年的一個春夜,明空在後庫抄錄賬目,因燕妃要得急,她決意挑燈通宵。夜半,陸守前來,說想檢視甘露殿去年消耗的銀燭總量。往常這樣的事只需兩頭傳一句便好,不勞親自來,明空雖覺奇怪,但還是翻出記錄,謄抄了一份給陸守。
陸守接下後卻並沒要走的意思,而是閒談起宮外流言:“近來民間有傳,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才人可曾聽說過?”
這樣民間的謠讖深宮中人自是聽不到的,明空淡漠一笑,算做回應。
陸守自隋朝承下,原在楊淑妃身邊服侍,後被調去侍奉皇帝,在後宮屹立不倒這麼多年也算是段傳奇。論年紀他恐怕是所有內監中最大的,照說該退職養老,可偏還在甘露殿做著守夜的活。陸守算李世民面前的半個紅人,後宮中人多恭維,他也向來傲氣,不過明空如此相待,他卻並沒有怪罪,而是接著道:“過幾日皇上會召你。”
明空停筆,入宮十年有餘,皇上只召過一次,恐怕早忘了她的存在。
陸守自顧自道:“侍寢那日記得穿一席月白,另,用這種香。”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小瓷瓶,他知明空心有猶疑,不多說,抬手把瓷瓶放到案上,身子一伏,退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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