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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住多久就住好咯。”出乎意料別瓊答應得十分痛快,“我一個人住也夠燜的。”漫不經心地拆開包裝,裡面是一個有著黑色人造皮革包裹著的類似噴霧器的東西,盒子上密密麻麻一堆英文。
“這是?”
“防狼噴霧。”邵小尉說,“現在世道太亂了,昨天看微博,說發生好幾起在地鐵裡突然被陌生男人狂扇耳光假裝情侶吵架拖著走,實際是拐賣人口的事情了。給你這個,關鍵時刻,沒準就能救你命。我買了倆,一人一個。姐們兒夠想著你吧。”
“這能起什麼作用?”
“對準對方的腦袋這麼一噴,”邵小尉開啟人造皮革的摁釦,“有噴嘴的這端對準色狼,看到沒,大拇指往下壓,半小時內睜不開眼睛的。”
別瓊撇撇嘴,“真有用嗎?”
“放包裡,將來你會感激我的。”邵小尉將防狼噴霧塞到別瓊在客廳鞋櫃上的手拎包,“要不要出去看場電影?”
“沒心情。”
“一個人在家能有什麼意思?去吧去吧。”
邵小尉其實想套話,問清楚她和戴川是怎麼遇見的,偏偏別瓊沒領會,再多問幾句,急了。
“拜託,心情不好,你的排遣方式是看電影。我就喜歡待在家裡,想怎麼待著就怎麼待著。咱們能不能彼此尊重點?”
“好好好,隨你。我洗個澡先。”她努努嘴,不在老爸老媽的眼皮底下生活也是有好處的,比如,別瓊肯定不會限制她夜裡幾點回來。
邵小尉走在去影院的路上。
強大的失落和孤獨感席捲全身,夜色包裹著她瘦小的身體,邁出的每一步都如無心的稻草人,讓她想起度過童年生活的小村莊。
那時北方的秋天來得急,一場暴雨過後天氣就突然轉涼,她常和和小夥伴們掙扎著甩脫要自己穿上長袖上衣的大人,在放學後奔向一望無際的田野。玻璃瓶裡沒多久就可以裝滿逮碧綠的大螞蚱,還有肚子鼓鼓即將產卵的螳螂,再偷偷刨出幾塊地瓜埋在土裡,上面架上木棍點著火,口水直掉滿地。
村子與村子之間,有的隔了一條河,有的隔了一條馬路,有的隔了僅僅一條衚衕。李村、楊村、馬家崗村……馱著海鮮、水果、布料、雞蛋、饅頭等等的小販們沿村叫賣,同大人們撒撒嬌,說幾句好聽的,總能弄到些吃的,再偷偷鑽到後門的柴垛裡,擠出一米長的洞,與早就等候在那裡的小夥伴們交換著吃,什麼都是香的。
說不清是哪一天,突然莫名其妙地變了一個人,不想做任何事,不想理任何人,分分秒秒想要逃離父母的控制,密謀著離家出走。偏沒錢沒地兒去,經濟不獨立且沒有自己的生活圈,似被走街竄巷小販拴在單車車把車把上販賣的氫氣球,腹內空空無一物卻時刻盼望著要要走。中魔般騎著單車在初秋的午後,一個人咣噹咣噹從這個村落騎到那個村落。
……
此刻被父母從家中趕出來的邵小尉,再次有了年少時騎著單車沒頭蒼蠅般亂飛亂撞的暴怒、焦慮、心慌、空虛、孤獨感。
心理學家認為,“接納孤獨,並且能夠享受孤獨,是成熟的重要標誌”。他們把孤獨分為主動孤獨和被動孤獨,“前者必須而有益,能夠促進人類成為獨立人格的自由人,後者則沒必要且沒好處”。
若以此作為成熟的標誌,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
若可以選擇,誰願意被動孤獨。
可是在每次為自己的言行所付出代價的孤獨時刻,邵小尉突然想清楚一件事,自己害怕的從來都不是孤獨,而是害怕被人孤立和疏離。
家人,朋友。
以及生命中,曾經那麼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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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高樓林立,道路兩旁的宣傳欄上貼著“一年一小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