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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舟只顧垂著頭,一聲兒也不言語。
陸誠勇想及妹妹死於非命,心中一團怒火直燒泥丸,那行伍的脾氣立時發作起來,當即就要下炕去揪住這大夫問個究竟。卻忘了自己腿腳不便,才待動身,險些摔將下去。慌得夏春朝連忙扶住,口裡說道:“你有什麼問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
言罷,轉而向那大夫道:“你快些說實話,免受皮肉之苦。若敢支吾不招,我便叫人將你拖到柴房打死,扔到山溝裡去喂狼!這裡是鄉下地方,不比別處,荒山野嶺沒人的去處多了。日後人若問起來,我便說你偷拿我家的銀子跑了,我還要到官府告你個拐盜家財哩!管保沒人再問你的下落!”
這馮舟原不是什麼大膽的人,不然再不會躲到這地方來。聽了夏春朝一番話,雖情知恫嚇居多,卻也不敢託大。這廝畢竟曾是太醫院供奉的人,見過些大世面,當下咳嗽了兩聲,說道:“奶奶錯怪了,我本是要說的,只是見了這姑娘的面,一時慌了神。奶奶先叫這些人放開我,等我慢慢說來。”
夏春朝點了點頭,那起小廝看了她的臉色,旋即放開了這大夫。
馮舟直起身子,理了衣裳,又清了清喉嚨,方才說道:“陸家小姐的事兒,我雖脫不了干係,但硬算起來也不全是我的罪責。將軍、奶奶定要算賬,還是尋那正主兒才是。”說著,便將如何受命於侯府、如何毒害陸紅姐一事講了個淋漓盡致。
言道:“那時,侯府小姐相中了將軍,要說這門親事。但將軍是有家室的人,怕不能成。我雖日常伺候侯爵夫人,這些事卻不大知道,也只聽了一耳朵。不知他們怎麼弄得,把奶奶趕了出去,一家子歡喜,都說這事必定成了。過了沒多久,侯爺便將我叫去,說陸家的二小姐生了病,久也不見好。陸家託他尋個有本事的大夫,於是薦了我去。侯爺又說了許多話,大意只說陸家的姑娘脾氣很是不好,怕小姐過去了受氣,叫我想個法子。”
“二位也知,我一個大夫,這等家長裡短的事,能想什麼法子?只好閉口不言。侯爺見我不應聲,便說陸家小姐生得的好似是弱症,叫我下藥時分量重些,怎樣打發了她上路是最好。我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如何能幹這等害人性命的事?當下,我便不答應。侯爺便一陣威逼利誘,胳膊怎拗得過大腿去?我只好應下來了。”
說至此處,這馮舟望了兩人一眼,又低聲道:“二位,不是我喪良心,只是我還有一家子老小,又是個將要退下來的人,總還想過幾年安生日子。”
夏春朝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如今走到這鄉下地方來,卻不擔憂你那一家老小了?”
馮舟垂首無言,半日才道:“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我現下走了出來,他們當也不會太為難我的家人。”
夏春朝卻道:“你既然逃出來,想必那邊出了什麼變故,定要封你的口了?”
馮舟說道:“奶奶見的明白,好似是侯府近來惹上了什麼官司,上頭要查問。侯府怕節外生枝,便想將這些微末小事先行料理掉。我伺候了侯府一輩子,哪裡不知侯爺的為人脾氣,這便走了出來。”
他話至此處,陸誠勇早已勃然大怒,喝道:“一條人命,竟算是微末小事?!究竟在這侯府眼裡,性命到底算什麼?!還有你這廝,那侯府叫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如今侯府要你死,你為何不去死?!”
馮舟無言以對,只強自辯駁道:“司徒侯爵早年有大功於朝廷,自來手眼通天,橫行跋扈不是一日兩日。我在太醫院不過是末流的大夫,怎敢違揹他的吩咐?”
夏春朝卻笑了笑,說道:“司徒侯爵若當真這等硬氣,又怎會用你這個末流的大夫伺候了一世?”一語未了,又問道:“你適才說侯府惹上了官司,卻是怎麼個緣故?”
馮舟答道:“這都是上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