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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推門進來,瞥了一眼大女兒,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囑咐道:“宜蘭,你那帕子可別亂扔,一定得瞧準了才能扔。我當年扔出一條帕子,結果被你爹誤撿到了,結果你們也看到了,——嫁了這麼一個窮鬼……”宜竹抿嘴輕笑,母親又在兜售她的經驗了。
宜蘭雙眸熠熠閃光,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母女三人花了半個多時辰才打扮好,楊鎮伊早已等得焦急,嘴裡直嘀咕女人太麻煩。
過了一會兒,大伯一家也來了。祖母趙氏怕擠沒來,楊鎮飛昨天到大姑家串親去了。今日去的就他們八個人。兩家人聚齊後,馬車便開始向樂遊原馳去。樂遊原在曲江北面的狹長高原上,其地居京城最高處,四望寬敞。東接秀麗的驪山,西臨巍峨的雁塔,南可俯瞰曲江,北能偷覷皇宮。這個時候的樂遊原的植被還沒遭到破壞,周圍林木蓊鬱,水肥草美,空氣清新溼潤。每到三月上巳節和九月重陽。長安城中的人們便攜親帶友,帶上美食佳釀,欣然出遊。這個時期也是許多青年男女的幽會之期。大秦的女子有一定程度的婚姻自主權,她們可以在家世和階級所允許的範圍內選擇丈夫。雖然最後還是要經過雙方父母的稽核,但畢竟比完全的盲婚啞嫁強多了。這在宜竹看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宜竹身佩茱萸緊緊跟著兄姐,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至於平氏等人,他們只轉了一會便找了個空地鋪上青氈歇息去了。
楊鎮伊帶著妹妹們來到樂遊原的最高處,眾人四處張望,尋找著自己的感興趣的地方。宜竹迎著微涼的秋風,登高遠眺,頓覺心曠神怡。真可謂是“爽氣朝來萬里清,憑高一望九秋輕。”宜竹覺得在這裡多消磨一會兒就挺不錯。但其他幾人並不贊同。宜蘭感興趣的是那些鮮衣怒馬的青年才俊,楊鎮伊則一心惦記著去找狐朋狗友一起看面容妖媚身姿柔軟的胡女跳柘枝舞和胡旋舞。宜竹想一邊看景一邊聽那些才子們吟詩,宜梅性格溫順,怎麼樣都行,宜菊則是寸步不離姐姐。
五個人最終分成了三撥,宜梅和宜菊被宜蘭拽走了,楊鎮伊迫不及待地找朋友去了。宜竹一個人漫無目的、逍遙自在的在人群中游走,遇到感興趣的就停下來看看聽聽。
另一邊,秦靖野和鄭靖北帶著兩個小廝也來到了樂遊原。鄭靖北性喜熱鬧,對什麼都是興致勃勃。秦靖野則以巡視者的氣勢冷眼睨著眾人,他繃著臉打量著過往的行人,既狀似漫無目的又似有所覓。弄到最後,連鄭靖北也覺察出不對勁來了,他殷勤熱情地問道:“二哥,你可是在尋誰?我幫你一起找。”
秦靖野臉上流露出一絲十分隱晦的不自在,他欲蓋彌彰地解釋:“我誰也不尋,我只是怕遇到那些尋我的人。”
鄭靖北:“……”這話聽上去怎麼那麼彆扭呢?不過,他自認為是個厚道人,一般不戳穿別人無傷大雅的謊言。
鄭靖北和秦靖野兩人志趣不同,再加上游人摩肩接踵,擁擠不堪,秦靖野很輕易地就和鄭靖北及幾個隨從“走散”了。
他那深邃銳利的目光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仕女們身上掃過,有不少懷春少女誤解了他眸中的含義,有大膽些的姑娘還含羞帶臊地飄出了一條散發著餘香的帕子。秦靖野視而不見,昂然走過。那些香帕最終被專門撿帕子的農夫撿去了。
秦靖野走著走著,腳步猛然停了下來,犀利的目光射向前方某處,——楊宜竹正迎面向他走來。經過上次的事,他已經不敢肯定她是不是在找自己。——不過,他認為也不大可能是別人。
今日的她顯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下系簇新的五幅石榴裙,行走間,裙裾隨風擺動著層層褶皺,就像霞光照耀下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她上著雪白抹胸和素色半臂,那抹胸太低了!(聖上真該再下一次詔,不準未婚女子穿得暴露)她竟露出白嫩的半邊胸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