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一些準備:明天晚上,你記得挑起你父親各種願望,讓他想活下來,越多願望越好。“一個人求生的慾望越強,活下來的機會就越大,更多是靠你們。”
傍晚依然我負責打飯。母親交代要買父親最喜歡的滷鴨,雖然他不能吃,但讓他看著都好。但我突然想,不能買給他,而是買了他最不喜歡吃的魚片和蔬菜。
父親顯然生氣了,一個晚上都在和我嘮叨。
我哄著他,“後天買給你吃,一整隻鴨好不?”
父親不知道手術的成功率,但他內心有隱隱的不安。他顯然有意識地要交代遺言:“你以後要多照顧你母親知道嗎?”
“我照顧不來,你看我還那麼小。”
他著急了。
又頓了口氣:“怎麼不見你二伯?我給你二伯打個電話,我交代他一些事情。”
“二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沒空和你說話,等你出來再說。”
他瞪著我:“你知道氣病人是不對的。”
“我沒氣你啊,我只是說實話,二伯說後天會過來陪你一整天。”
“你這調皮鬼。”他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場賭博是否對,如果不對,如果父親就這樣離開我,今天晚上這樣的對話會讓我自責一輩子。
走廊上有孩子在鬧著,說今天是聖誕節,吵著要禮物。但沒有多少反應,就像一塊石頭投進深深的水潭,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他不知道,這裡有另外的四季、另外的節氣。
母親內心憋悶得難受,走過去想把窗開啟。這個時候,突然從樓下衝上一縷遊走的光線,擦著混濁的夜色,往上一直攀爬攀爬,爬到接近這樓層的高度,一下子散開,變成五顏六色的光——是煙花。
病房裡所有人都開心了,是煙花!
煙花的光一閃一閃的,我轉過頭,看見父親也笑開了。真好,是煙花。
我知道這是誰放的,那一刻我也知道,他是那麼愛他的父親。我從窗子探頭出去,看見三個保安正把他團團圍住。
九點,父親被準時推進去了。二伯、三伯、各個堂哥其實昨晚就到了,他們和我就守在門口。
那排簡單餐廳常有的塑膠椅,一整條列過去,硬實得誰也坐不了。
十點左右,有護士匆匆忙忙出來。母親急哭了,但誰也不敢問。
又一會兒,又一群醫生進去了,二伯和三伯不顧禁令抽起了煙,把我拉到一旁,卻一句話也沒說。
快到十二點了,裡面的醫生和護士還沒動靜。等待室的所有人像熱鍋上的螞蟻。
過了十二點,幾乎誰都聽得到秒針跳動的聲音了。堂哥想找個人問問情況,但門緊緊關住,又沒有其他人進出。
一點多,一個護士出來了,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親人們開始哭成一團。
二伯、三伯開始發脾氣:“哭什麼哭,醫生是忙,你們別亂想。”卻狠狠地把菸頭甩在地上。然後,各自躲到安靜的角落裡。
等父親送到緊急看護室裡,我到處尋找,就是找不到那個男孩。
“今天沒有其他做完手術的病人送這來了嗎?”
“沒有,只你父親一個。”看護的醫生說。
我掛念著實在坐不住,隔天瞞著親人,一個人回到重症病房。病人和家屬們,看到我都掩飾不住地興奮,紛紛上來祝賀我。我卻沒有心思接受他們的好意。
“你知道和我父親同一天手術的那個人怎麼樣了嗎?”
“對的,他有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
“昨天一早他父親和你父親差不多時間推出去,就再沒見到他了。”終於有人回答我。
我一個人默默搭著電梯,走到樓下。燃放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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