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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的衰微之勢,其實早已在人們尚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一點一滴的呈現出來。
而周宗的這些話,恐怕是智慧如盧茲舟、韓熙載等人都無法告訴他的,皆因他們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算他們能從近些年來的國事中推知一二,也不過是門外窺探,對於內裡虛實,肯定沒有周宗這般深刻的透入骨髓的認知。
李煜此時更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仔細系統的去翻讀《南唐書》《五代史》,若是能知悉邊鎬、陳覺、江文蔚等人的生平事蹟,將來對於這些人的交往、駕馭,都將會大有裨益。
周宗一邊說的時候,卻是一邊暗暗留心著李煜的臉色變化。
一番話下來,李煜臉色已不知變了幾回,終於搖頭哀嘆,道:“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此亦攻守一道也。今為政者好戰,為下者忘戰,攻不得,而守不得,奈何,奈何!”
周宗亦嘆道:“好一個攻不得而守不得!如今殿下已略知國事之艱辛,可是還要一意孤行,建立軍隊,徒然憂國擾民嗎?”
李煜為之愕然,難道周宗說了這麼多,卻只是為了勸他放棄建立龍翔軍?想想又覺得不是,皆因周宗如果真的心灰意懶,不再想有所作為,那麼勸不勸自己建軍都已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了,他亦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
李煜躊躇間與周宗對望了一眼,略微捕捉到周宗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心中一動,已然明白周宗極有可能只是在試探自己,想看看自己迎難而上的決心到底有多大罷了。
李煜心中苦笑,也難怪周宗要如此試探了,料來必是以前李從嘉柔弱的性格給他的印象太深,使他一時間難以信服。而若自己一味怯懦,在未來的道路上缺乏一往無前的剛毅和堅韌,那麼即令有周宗來輔佐自己,也並不能給自己乃至南唐的情況帶來改善,反而始速禍矣,遭到其他勢力的殘害。
李煜於是斷然道:“岳父不要再勸我了,建軍一事,勢在必行,至於軍資,我自當會想盡辦法,開源節流以供養之。”
周宗追問道:“且不論開源節流是知易行難之事,即令殿下軍資充足又如何呢?建軍之事,首重兵源,後重錢資。如今江南百姓,喜文厭武,山盜海賊,亦已招安收編,諸鎮兵權,全都掌握在各方勢力手中。在金陵城中,欲聚烏合之眾尚且難哉,何況殿下求的是百戰之師,再加上宋齊丘等人還會處處掣肘、從中作梗。兵源無覓,老夫實在看不出,龍翔軍將有何發展的空間、前景。”
自己連日來辛苦的決策與爭取,被周宗說得如此不堪,李煜多少有些不忿,駁道:“百戰之師,從來都是訓練出來的,我所求者,先有將才,而後一傳十,十傳百,而後有燎原之勢;先有賢名,而後一傳十,十傳百,而後有沛然來歸。”
周宗搖頭嗤笑道:“如此重將而輕卒,重名而輕實,無異於捨本逐末、緣木求魚,吾恐殿下沛然之勢未成,卻已先身死人手了。”
周宗這句話卻是說得有些無理取鬧、強詞奪理了,李煜怎料到剛才還好好兒說話的周宗突然會迸出這樣的話來,難道莫非自己真看走了眼?周宗竟真只是為了打消自己建軍的念頭?
李煜終究還是個年輕人,氣火有些按捺不住,傲然道:“今日多謝岳父大人指教了,至於本公他日究竟會死於何人之手,相信亦不用你來掛懷。苟利國家死生以,豈因福禍避趨之,此生若不能求遂志,生不如死。本王意決,岳父你老人家再不用勸我了。”
“老人家”這三字李煜說得尤為突出,倒似是諷刺的意味多過尊敬了。
周宗倒也不以為意,坦然道:“如此,老夫便只好拭目以待了,我亦真心希望六殿下的人格和魄力能為你贏得璀璨的將來,唯只求殿下不要因為太過操勞大事而冷落了娥皇。”
李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