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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攸之輕聲笑道:“我據實說,並無刻意,你聽得有心,便是刻意罷。”
他亦不願於趙慎爭辯,一時默默。趙慎禁錮他的痴心他其實懂得;可是他不願領情的苦心趙慎卻不懂:他只知牢牢抓住才不致失去,卻不知世間有的事如指縫流沙,握得愈緊,失得越快。
他這樣一想;只覺心中更痛。本來發著熱,精力不濟,此時身子微晃幾晃,忙將琵琶放回地上,以手扶了地面。趙慎進門便瞧出他臉色赤紅,止不住探手在他額上一摸,急道:“恁的這樣熱?”
陸攸之側頭閃開,也不答話。他這一躲,兀自把趙慎手臂晾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趙慎怔了一怔,神色似有惘然,不止此刻心中在想什麼。陸攸之瞥見他一雙濃眉漸漸蹙起,直如遠山起了峰巒,也知自己盡在傷趙慎的心,可不如此,他又該怎樣做?一時橫下心來,閉了雙眼。
卻不料想,身子突被趙慎打橫抱起。陸攸之心下驚異,全身都僵在那裡。趙慎用力頗大,動作間牽動他身上未愈的傷口,不由哼了一聲。趙慎悶聲道:“你這兩日不曾敷藥,才發起熱吧?”不等陸攸之答話,便將他置在榻上。
陸攸之要掙扎起來卻哪掙得過趙慎。他不知趙慎要做甚,只覺這姿勢萬分羞恥,前幾日亦是疼怕了,情急之下叫道:“你住手!”
只聽趙慎道:“我住手,你卻好生瘡死在這裡麼?”
陸攸之的傷本來再養幾日便也就無礙了,但因著這兩日也未管它;傷勢才又反覆。趙慎想起周乾已將傷藥給了自己,結果兩日前兩不投機,竟也將這事忘了。想來以陸攸之的倔強,又哪會自己張口向人要傷藥。心下又抱怨陸攸之又怨自已,最後只道:“你別動,我給你料理。”
說著到外間帳中用清水浣了手;又取了幾件物什,重回了內帳。
一進門便看見陸攸之正要起身,不由惱他固執,搶步上去,索性直扯去了他衣裳。陸攸之低低驚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動。趙慎倒了些酒在白巾上沾得溼了,在紅腫處輕輕擦拭。陸攸之只覺有輕涼物在身上,麻蘇蘇的倒也不十分難受;後勁上來才覺肌膚蟄得發疼,像有蟲蟻噬咬,忍不住低低“嗯”了一聲。
只聽趙慎哂道:“這還是前些年有人送我的杜康,今日卻給你如此用了。只可惜旁人的舌頭沒福。”
陸攸之知道趙慎確不善飲,可也不承望他拿著這樣好酒做這個用;當真成了牛嚼牡丹暴殄天物,更覺羞赧,道:“不敢當。”
趙慎也不應他,只又取了傷藥出來給他塗抹。想來是因為趙慎常年使弓箭,磨得手指粗礪;觸在正生新肉的肌膚上,直有些癢;那手指雖不柔軟,卻饒是敏捷靈活,亦不拖泥帶水。陸攸之伏在榻上,如孩童般任趙慎擺弄。他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直不由得心底發軟,忙咬了下唇。他這廂低頭垂目,一身溫軟,帳內燈光暈染得面上緋色如天際染霞,著實香豔。
趙慎心中也微動,直想擁陸攸之入懷,告訴他自已此間如何焦灼憂慮,如何盼他對自己道幾句安撫慰籍。可他與陸攸之雖相處咫尺,其間卻隔了無形的天塹鴻溝。父輩恩怨,兩軍仇敵,盡是要將他們相隔開去。如若是太平盛世,他們都只是世家公子,確是大可只管眼下快活,但身處亂世,千萬人性命繫於身上,雖然苦累,也只能咬牙擔當。趙慎想到此間,悚然驚動,大敵當前;他本不當如此耽於兒女情長,不由暗暗咬牙。
陸攸之許久不覺趙慎動作;遲疑片刻;回頭看去,正碰上趙慎也瞧他,兩下里對視良久,皆有無數話咬在唇邊,終究都不曾說。
靜默片刻,趙慎將藥瓶擱在陸攸之眼前道:“你自己擦藥,不幾日也就好了。”說罷,再不回頭;徑自走了。
第二日晚間夜深時,周乾抱了一隻書箱進來,對陸攸之道:“你的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