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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向來有“棒喝”、“頓悟”的說法。遇上些頭腦蠢鈍的弟子,一般情況下,少林派只需對那弟子“一頓棒喝”,他也就“頓悟”了。若是的確資質駑鈍不堪造就,想來“二頓棒喝”應能使他回心轉意。偶爾遇上幾個意志堅定不願“頓悟”的弟子,那麼“三頓棒喝”之後,他也就再也不用為自己能不能“頓悟”而操心了。若非顧忌到虛竹那一身來路古怪卻又十分高明的武功,少林執法僧早將他拉下去“棒喝”了,哪會在這跟他鬥嘴?
然而虛竹卻實在迂腐,無法體會少林派的苦心,只低聲唸了聲佛,雙手合十固執言道:“弟子不敢違抗寺規,可是……可是……這道理不對……”
虛竹話音一落,廣場上忽而傳來一聲長笑,有一個低沉嘶啞的男聲在這廣場上響起。
“少林派在中原武林得享大名,憑的從來不是道理,而是武功!小和尚,你什麼時候明白了這個,什麼時候才能當上住持!”
場上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蒙面灰衣老僧猶如一隻大鵬般從天而降,踩著不少武林豪傑的人頭肩膀,落在了廣場的中央,來人正是蕭遠山。
蕭峰一見蕭遠山便大驚失色,正欲發話,卻見蕭遠山扭頭望向慧輪,冷嘲道:“你這和尚好不曉事!你是天生的庸人,你這徒兒卻是註定要當英雄的,你攔著他作甚?”說著,便是一掌向慧輪劈去。
虛竹深知這輕描淡寫的一掌的厲害,急忙將師父推開。只聽“嗤”地一聲,虛竹背後的僧衣即刻被那一掌劈出一條大縫,露出了他背後的九個香疤。
眾人正驚駭於這獨臂老僧的武功,忽而聽得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叫道:“慢著!你背上是什麼?”眾人循聲望去,卻見江湖號稱“四大惡人”中排行第二的葉二孃瘋了也似地向虛竹撲過去,顫聲大叫。“我兒……我的兒啊!”
一場武林大會最終卻弄成了認親大會,眼見德高望重的玄慈方丈在群雄面前自承當年錯殺蕭遠山全家,又犯下淫戒與葉二孃私通產子,中原豪傑皆覺面上無光。
卻是玄慈方丈到了這山窮水盡的地步終於顯出了他苦修佛法的根基來,於生死榮辱再不縈於懷。眾人只見他面色如常心懷坦蕩地高聲言道:“玄慈犯下淫戒,身為方丈,罪刑加倍。執法僧重重責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譽攸關,不得循私舞弊。”說著跪伏在地,遙遙對著少林寺大雄寶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少林寺方丈當眾受刑,那當真是駭人聽聞。群雄正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恰在此時,少林寺山門外忽然鑼鼓齊響,有一個高昂的聲音放聲喊道:“給事中、東京周邊五路觀察使慕容大人到,少林眾僧快快相迎!”
眾人只見數千名甲冑在身的大宋將士組成一個方陣,步伐整齊地向寺內推進。一俟入寺,他們便迅速分成十組,將場上群雄切分開來分別看守。群雄見這些人人端著一柄黑洞洞長槍的宋軍將士各個面色冷凝殺氣騰騰,一時竟不敢說話,只好奇地向山門外望去。
不一會,山門外便又走進來數名大小官員。為首的一人身穿紫色常服,曲領大袖、頭戴幞頭、腳登革履,來人正是慕容復。宋時,是一個官本位的時代。中原群雄見慕容復不但年紀輕輕身居高位,樣貌氣度更是風神如玉,腰間一束好似不盈一握,已忍不住驚歎豔羨。可以說,僅憑慕容復這眉眼神采,已教人心頭一震大為歎服,直覺如慕容復這般方是世人所認可的“官樣子”。然而再看一眼他這一身冷煞的氣質與眼風,大夥心中又不禁暗自打鼓,隱隱預感到此人莫約並不好相與。
不過數息之間,慕容復便在一眾紅袍、綠袍官員的簇擁下目不斜視地來到廣場正前方。那裡,早有先行入寺的將士擺好了官案官椅,官案的兩側,兩沓案卷高高堆起;官案的正中,擺著筆墨紙硯與慕容復的官印。慕容復沉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