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5 頁)
慕容復終於忍無可忍,泣聲道:“母親,難道除了這些,您再沒有別的要與復官說嗎?”
慕容夫人一怔,隔了一會,她竟露出一個艱澀的笑靨。慕容氏祖上的榮光令她熬盡最後一口氣,萬分艱難地道:“復官,你可以怨我,但你不能……對不起,你爹!”說完這句,她便閉目長逝了。
“母親?母親!”慕容復扶著慕容夫人的胳膊狠搖了兩下,慕容夫人卻再也不會回應。“母親,您應我一聲!為什麼……為什麼?”
鄧大嫂見慕容復傷心地近乎發狂,急忙上前抱住他,高聲道:“公子,主母已經去了!逝者已矣,公子珍重啊!”
這兩句話好似兜頭一盆冷水,慕容復終於安靜了下來,他只覺心口再度湧起一陣鈍痛,這種痛是這般地熟悉,從上一世直至這一世,猶似附骨之疽如影隨形。痛地他喘不過氣來,痛地他脫力地滑跪在地。“為什麼?”他仍兀自低喃,為什麼復國就這般重要?為什麼一個滿心皇帝夢的丈夫就這般重要?為什麼我永遠都是要被犧牲的那個?他的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徑自暈厥了過去。
“阿徵、阿徵……”恍恍惚惚間,慕容復好似聽到有人在喊他。那是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那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他的母親,上一世的母親。
她滿面哀傷地坐在他的床頭,端莊、秀美,美好地如一副畫一般。然而自她口中道出的話語卻又那般令人心寒,她說:“你爸爸……要換肝,只有你……你的病,反正也已經治不好了,媽媽不能沒有爸爸。阿徵,你別怨我……”
上一世看到的最後一抹顏色,是一片教人心頭空茫的純白。他只是不懂,為什麼到了這一刻,她還是這般溫柔?
慕容復猛然睜開雙眼,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公子!”正守在他床邊的阿朱阿碧見慕容復清醒即刻哭著大叫,“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不一會,四大家臣與鄧大嫂同時闖了進來,擠在他的床頭焦急地望著他,疊聲追問:“公子爺可安好?”
慕容復扶著額角用力晃了晃昏昏沉沉的頭顱,低聲問:“我睡了多久?”
阿朱回頭看了眼房裡的計漏,答道:“才一個時辰。公子,您幾日沒有歇息了,先好好睡一會吧。”
慕容復卻已推開覆在身上的薄被站了起來。“阿碧,去取我的喪服來。”
見到慕容復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這回連鄧百川也忍耐不住出手攔住了他。“公子爺,還是先歇一歇罷,主母那還有我們。”
慕容復還是搖頭,接過阿碧遞來的麻衣穿戴整齊。“我是母親獨子,母親一生命苦,這最後一程我總要陪著她。”說罷,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姑蘇慕容氏的女主人過世,這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慕容覆在燕子塢停靈七日接受各路江湖人士的祭拜。只因慕容家在蘇州家大業大,竟連地方官員也來了不少。然而,慕容復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眨眼間,便到了第六日的夜晚,蕭瑟的秋風穿過空蕩冷清的靈堂,將散落在靈堂上的幾張冥紙輕輕捲起,在半空中微微打了個旋。守在靈堂門口的小廝早已疲累不堪地沉沉入睡,靈堂內唯有慕容復一人仍端端正正地跪著,將冥紙製成的銅錢元寶送入火盆。連續多日的守靈令慕容復更顯形銷骨立,粗製的麻衣覆在身上卻好似覆在一具空蕩蕩的骨架上一般,然而他那一雙眼睛卻是愈發地沉冷攝人。
不一會,帶著一身寒氣的公冶乾大步走了進來。他跪倒在慕容復的身側,隨手拾起一張冥紙送入火盆,低聲道:“果然不出公子爺所料,鄧大哥與我抓了好幾個小賊,都是來打我們還施水閣主意的!”
慕容復眉頭不動,只輕聲吩咐:“廢去他們的武功,趕出燕子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