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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高風疾、無星無月,伸手不見五指席暮如潑墨,城上旗幟被吹得翻卷錚錚,枯枝蔓草斑駁搖曳形似鬼魅。守城將士鐵衣寒甲,不耐風沙酷寒背對城牆蹲身呵氣,睡眼朦朧。
突然一道道銀勾在夜空中劃過,抓上城碟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銳聲響,將士不及反應,一條條壯碩身軀已踏著雲梯翻了上來,彎刀如孤山殘月冷白淒厲,索命奪魂。
不消片刻,城門大開
更漏沙沙流淌、從乾坤朗朗至日影昏黃,忙於政務的王者終於放下手中竹簡揉了揉憊累的額角,眼底青黑。自立冬以來,嬴政就不曾安枕過。
一睡著,便是茫茫無垠的雪地冰天,而雪花還在大片大片的往下落,臥躺著的人身上已經被積雪覆蓋、不見白衣,他就那樣毫無聲息的躺在自己眼前,雙目不睜一動不動、心口無起伏。想要近前,腿卻被及膝的風雪裹纏,邁不出一步。
醒來,冷汗透衣
嬴政曉得自己為何會無休止地做這同一個夢,卻無法自控。冷眼橫掃殿內,四方臣民莫不俯首。他是如此的有權勢,然而、對於生老病死,他仍舊、無可奈何。
一陣沉厚而急切的腳步聲打破殿內沉寂,蒙恬一身戎裝單膝跪地,凝重的神色中夾雜怒意,“王上,匈奴犯境!”。
嬴政臉色一沉,一掃方才倦怠鷹眸犀利,“吃了幾次敗仗還不知好歹,當我大秦如昔日的趙國一般好拿捏不成!”
冷哼一聲走到蒙恬身邊,抬手撫著他的肩膀頗有些語重心長道:“你是孤寄與厚望之臣,此番仍是要辛苦你了”。
“為國效力不敢言苦,臣絕不會叫王上失望!”蒙恬鄭重一拜,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孤對你有信心”在他肩上拍了拍,嬴政轉步出了大殿,方走出幾步又停下。
以往軍事都會與蓋聶商議,幾乎成了習慣。而今,不能再讓他拖著病體操心了。頓住腳,負手立在階前,大好河山隱約盡在眼底。
嬴政不禁去想,倘若不使蓋聶經年征討,他定不會似現在這般命薄西山。但,庸碌無為的蓋聶還是蓋聶嗎?
十指緊攥,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認月神所言,一切、皆是天命。
宮廷律苛,咸陽宮更是處處王權至上的威重森嚴,宮人行事舉止無不斂聲摒氣小心翼翼。但有一處卻是例外,那便是蓋聶所居的西配殿。
枯葉層層,揚風慢卷,倒顯出幾分自由隨性的瀟灑之態。臺階上燃著藥爐,藥罐兒咕嚕嚕冒著氣泡,白煙冉冉。驀地勁風一斜,煙霧一瞬飄斷頃刻又復攏聚。
正往嘴裡灌酒的灰衣男子半身後仰,身軀歪歪斜斜欲倒不倒,而空著的手還在不老實地揮拳比劃招式。
一氣飲罷,霍然直起身形踏著虛浮的步子走向藥爐,邊走邊踉蹌,只消一個不小心那爐子一準兒被他踢翻。
可惜在他踢翻藥爐之前從屋子裡邁出一角白衣。也不知真醉還是假醉,步履疾旋抬手一拳準確無誤地朝那人打去。
勁風襲來,蓋聶並不避閃,袖出長劍,劍柄反手一繞打在灰衣人小臂上。
“哎喲”一聲,灰衣人裝模作樣捂著胳膊齜牙呼痛,眉眼彎彎滿是笑意地將蓋聶瞅著,嘻嘻笑道:“恢復的不錯嘛”。
蓋聶微一晗首示意無礙。然,消瘦的面頰極為蒼白、薄唇皸裂覆著一層幹皮、下顎尖削,而緋色深眸益發清耀、沒有表情的面容沉澱著世事打磨的成熟溫厚,垂眸瞥向藥爐時不自覺蹙了下眉,“所以這藥……”
“還是得喝”灰衣人彎腰端起熬好的藥濾在碗裡朝他遞過去。
經幾月修養,蓋聶內傷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不料變天一場風寒引發舊疾、一病幾殆,至今想來猶有餘悸。
看蓋聶接了卻不喝,灰衣人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