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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句不是反駁的反駁,登時惹得衛莊慍怒,頗為惱恨地冷聲譏誚:“你可是贏政的救命恩人,他感激得恨不能以……,哼,豈會薄待!”
說完卻見蓋聶闔目蹙眉,似是訝然不解,心緒稍平。依舊嘲諷不減道:“你該不會忘了,早年、在淆函關你從樊於期刀下救了贏政之事吧?否則,你以為贏政為何非殺他不可”
蓋聶默了默,文不對題地反問他:“燕丹告訴你的?”
“哼,我想知曉的事兒還需要借他人之口?”。話音甫落,旋即反應過來蓋聶是在試探他!
這一問並非當真好奇他是怎麼知曉的,而是為了印證燕丹還活著的猜測!
衛莊怒笑、笑容陰鷙殘忍。攬手一勾壓著蓋聶脖頸把人帶到身前,微微俯首,挨近他耳側,用一個簡直可以稱之為鴛鴦交頸的曖昧姿勢,咬牙陰惻惻道:“現在,我相信贏政待你不薄了。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仍替秦國算計!”
常年握劍的手指粗礪,不知輕重地在動脈上摩擦、尖銳刺痛,拇指卡著咽喉、呼吸困難,蓋聶閉了閉眼,唇、緊呡成線,說不出話來。
手上的力道繼續加重,出口語調益發悠緩,衛莊更近地貼著他,耳語道:“我委實好奇得很,贏政究竟許了你什麼!值得你這般為他?不妨說說看,沒準兒他能給的,孤、同樣給得起”。眸光幽冷,露骨的輕蔑鄙棄如利刃、直刺人心。
窒息之感由心頭漫上眼底,不甚明顯的震怒鋪陳赤色雙瞳,不及蔓延便被閉上的眼簾阻隔,蓋聶、徹底沉默。
衛莊甩手,一拳打在小几上、木屑橫飛,幾近失控地壓抑低吼道:“白鳳,告之贏政,蓋聶應其師弟之邀留在韓國,再不回秦!”
門外駕車的張良汗顏不已,該聽的不該聽的悉數聽了來,唉,委實是個苦命差事。
一封竹簡傳到咸陽宮,贏政撫案端坐,指尖無意識輕擊案面,一手捏著竹簡、目光膠灼其上,眉頭緊擰,區區數十字,竟也看了半餉。
“啪”的一聲,終於丟下竹簡,按了按眉心,冷凝道:“召月神”。
進來的女人一襲淺藍衣裳,周身紅塵不染的氣場彷彿泛著光,下鄂微抬,一條菱紗橫遮眉眼,雙手交疊平放腰間,王者威儀在前,亦是閒庭信步般的一派自在從容,神秘且神聖,端的是不負月神之名。
“王上”。月神拂衣跪坐,丹唇輕啟,聲音如碎雨落玉盤、沉涼悠遠,帶著股不可捉摸的縹緲意味,尤似天外之音。
贏政沒有看她,掃了掃被擲在案上的竹簡,抬目越過大殿望向高空,“孤要知道,如若沒有蓋聶、孤的統一大業能否順利完成?”
月神承命。周遭當真泛起一層瀅瀅光澤,手臂收疊、萬千影相重合交錯,身形恍惚看不真切,衣袖拂過、蛛絲結網的圖紋於地面呈現。
贏政笑嘆:“陰陽術法果真神奇”。
月神坦然受了這句稱讚,凝視著地上圖紋,徐徐開口:“王上必將一統天下,千秋萬世”。
對於這個預言,贏政殊無意外,收回目光略略沉吟,問:“蓋聶、命途如何?”
“蓋聶,活不過明年初冬的第一場雪”。好似宣讀上天旨意般輕緩不帶一絲情緒的語調、一如方才,十足十的客觀、十足十的肅穆,叫人無法不信服。
“什麼?!”
贏政聞言變色。搭在案角的手不受控制地狠力一抓,上好的油漆青木立現數道指痕。
蓋聶、活不過明年初冬的第一場雪?怎麼可能!贏政不信!但,他卻不能反駁、不能質疑,儘管、他不願去信。
震臂理了下衣襬頃刻間又恢復常態,揮手示意月神退下,單手撐額閉了閉眼,面容是一片冬雪冰原般的孤冷。起身步出大殿,贏政負手站在階下,遙望東方,惶惶然心裡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