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5 頁)
羅蘭納悶那個伏擊者在攻擊前是否大喊了一聲“哇”,但他沒有問諾曼。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這裡。”諾曼說,“我看見其他人,其中一些——其中大部分——身上都爬滿那些該死的甲蟲。”
“其他人?”羅蘭望著空蕩蕩的床鋪。夜色愈濃,那些床鋪如同白色的島嶼。“被弄到這裡的有多少人?”
“至少有20人。他們的傷痊癒了,是給甲蟲治好的……隨後,他們就一個個地消失了。我每次睡覺,一覺醒來,發現又有一張床空了。他們一個個地走了,最後只剩下我和躺在那邊的一個。”
他臉上陰雲密佈,望著羅蘭。
“現在還有我。”
“諾曼,”羅蘭的頭一陣昏眩,
“我——”
“我想我知道你的毛病出在哪裡。”諾曼說。他的聲音似乎發自遙遠的地方……也許是從天涯誨角飄來。“是那碗湯。可是男人不得不喝。女人也不得不喝——如果是正常女人的話。這些修女不是正常女人。連瓊尼也不是正常的。可愛並不意味著正常。”聲音越來越遙遠了。“到頭來她還是和她們沒有兩樣。記住我的話吧。”
“我動不了。”連說話都極其費力,如同撼動一座山丘。
“那當然,”諾曼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令人膽寒,在愈來愈濃的黑暗中迴盪,羅蘭的腦子一團漆黑。“她們放進湯裡的不僅僅是安眠藥,而且還是令人動彈不了的藥。不過,老兄,對我卻不起多大的作用……所以你納悶我為什麼還呆在這裡?”
此時,諾曼不是來自天涯海角,也許是來自月球了。他說:“我想,我們倆再也看不到陽光照耀在平坦的大地上了。”
你說錯了,羅蘭想回答,還想做一番解釋,無奈說不出來。他似乎漂浮到月球黑暗的那一面,發現一片虛無,他所有的話都消失在那裡。
深更半夜,羅蘭被困在黑暗中,似睡非醒。一陣耳語聲、咯咯的笑聲以及輕微的鈴聲將他從黑暗的深淵帶回現實。他隱約聽見周圍在不停地歌唱——是醫生。
羅蘭睜開眼睛,只見一團漆黑中有黯淡的光亮在漫舞,無法確定是什麼光。咯咯笑的人和耳語的人靠近了。他掙扎著轉過頭去,但卻轉不動。他稍啟片刻,集中意念,再試了試。這次終於轉動了,雖然只轉動了一點,卻也足夠了。
是五位修女——瑪利、路易斯、泰娜、科瓊娜、米切爾。她們從黑暗的病房那長長的走道走過來,邊走邊笑,笑在一塊,猶如小孩子玩惡作劇一般。她們手裡端著長長的銀座蠟燭,頭巾前額掛著一排排鈴子,發出一陣陣輕微而又清脆的叮噹聲。她們聚集在大鬍子躺的床周圍,圍成一圈,從中升起一束淡淡的蠟光,還沒有升到絲綢天花板就半路消失了。
瑪利修女簡短地說了幾句。羅蘭聽出是她的聲音,但聽不懂她的話——那是另一種語言。
此時只聽見叮噹的鈴聲——甲蟲醫生沉默了。
“我渴死了!趕快!趕快!”瑪利修女叫道,她的聲音粗魯洪亮。頓時,燭光熄滅了。修女們聚集在大鬍子床邊時照亮她們頭巾的光芒消失了,一切又籠罩在黑暗之中。
羅蘭等待將要發生什麼,渾身起雞皮疙瘩。他試圖伸縮手腳,但動彈不得。好在頭還能轉動大約15度,否則的話,他就好像給蜘蛛網網住,懸掛在裡面的蒼蠅一樣,癱瘓了。
黑暗中響起低沉的鈴鐺聲……還有吮吸的聲音。羅蘭一聽,便知道自己一直在期待那些聲音。他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明白埃魯瑞拉的小修女們究竟是什麼貨色。
如果羅蘭能夠舉起手來,他一定會捂住耳朵,將那些聲音拒之門外。然而,他只能靜靜地躺著,等待聲音停止。
那些聲音一直響個不停——似乎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