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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乃棠被威逼利誘帶來書院,滿心不痛快,只是敢怒不敢言,氣沖沖道:「我哪兒知道他像誰!」
穆明珠也不惱,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你看他像不像歧王周睿?」
牛乃棠神色大變,垂眸道:「我不知道——咱們快上山吧,若是謝先生已經到了,豈不壞事兒?」
牛乃棠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可以說是毫無心機。
穆明珠見狀,心中咯噔一下,便知她已經與歧王周睿有了首尾,只不知到了什麼地步,當下不好細問,轉而笑問汪年道:「把你這詩詞交給郡主點評如何?」
汪年微微一愣,卻有些倔強,道:「若果真如此,請殿下賜還於在下。在下佩服殿下的才學,這才鬥膽求教。」
言外之意,他是要依附穆明珠,旁人都不可。
穆明珠似笑非笑,道:「本殿有何才學?」
那汪年當真有備而來,立時誦了一首穆明珠十二歲時所作的詩篇,大加稱頌。
穆明珠以手扶額,略有些頭疼——當初為了討母皇歡心,她的確借著小孩殼子,扮過神童。
不過所有的神通,都在廢太子事變之後,於她十三歲那年收起來了。
「本殿知道了。」穆明珠截口打斷汪年滔滔不絕的馬屁,示意櫻紅收下此人的自薦文書,便帶著牛乃棠往山頂平臺的課室而去。
此時已經臨近上課的時辰,課室內學子們已經按部就班坐定。
謝鈞聲名聞於天下,世家子弟以能聽他一堂課為榮,這會兒能坐在課室之內的,都是大周最頂級的權貴之後。
通往課室的外書房裡,滿滿當當等候著這些子弟們的僕從侍女,跟隨齊雲而來的兩名黑刀死士釘子般紮在角落裡,正如他們的首領那樣,與南山書院格格不入。
穆明珠站在外書房開啟的長窗外,向課室內望去,只見眾人已坐定的課室內,最後兩排都空著,而對面最後一排臨窗的位置,孤零零坐著黑帽黑衣的少年。
齊雲所在的位置,是沒有世家子弟敢靠近的。又或者說,世家子弟不屑與他為伍。
前世凡是謝鈞的課,穆明珠都是坐在第一排正中,方便她坐實風流之名,出言調戲謝鈞,又或是欣賞對方的美姿容。她那時候很少留意齊雲坐在哪裡,也很少留意他什麼時候在,什麼時候不在。她更願意去無視他,以維持自己的好心情。
「瞧瞧這是誰!」一道含笑繾綣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卻是相府出身的蕭淵。
此時的蕭淵,還沒有經歷後來的劫難,笑容輕鬆舒展。他的父親本是大周丞相,十年前不知怎得遁入空門,去濟慈寺做了和尚。皇帝便要大和尚的弟弟繼續做了鸞臺右相,這便是蕭負雪。
蕭淵與穆明珠自幼熟稔,脾氣相投,關係算是很不錯。
「你的佛經抄完了?」蕭淵笑問道。
穆明珠聳聳肩膀,算是回答。
「過來坐。」蕭淵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不了。」穆明珠挽起牛乃棠的手,道:「我今日與表妹一處坐。」
牛乃棠恨不能長出翅膀飛走。
兩人一個是相府子弟,風流倜儻;一個是大周公主,天賜貴胄。雖說南山書院只論同窗,可人終究還是要走出書院的,因此兩人一問一答之間,早已牽動了課室內所有人目光。
只除了靜默坐在最後角落裡的齊雲。
穆明珠走入課室,於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最後一排,停在了齊雲面前。
少年脊背挺直,坐在窗邊,黑色帽簷不曾抬起。
「勞駕。」穆明珠用了他方才的用詞,兩根白嫩的手指按在少年身旁的書桌上,「借過。」
課室之內,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