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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爺蒼勁的眸眼緩緩眯起,嘴裡依舊叼著那根長煙,直到那道秀麗的身影沒入夜色裡,方緩緩搖頭,「不必了,她還會再來。」
崔沁聽說畫作被拍賣了五千兩銀子,還是狠狠吃了一驚,水靈靈的眸眼盛滿了驚愕。
手裡拽著那疊疊銀票極為不真實。
「我的畫真能被收藏?」
崢月閣售出的書畫,不是被當做賀禮送出,便是用來收藏,極具觀賞價值。
換而言之,她的畫能登大雅之堂。
雲碧嘗到了甜頭,搖著崔沁的胳膊,「姑娘,你在船上不是還畫了兩幅扇面嗎,咱們再去試一試呀?」
崔沁也想探一探深淺,便叫雲碧又送去了兩幅。
這兩幅扇面依舊是極為清秀細膩的山水畫。
崢月閣每三日拍賣一回,有了上一回做鋪墊,「牧心」這個名號已然聲名鵲起,這兩幅畫創下了崢月閣扇面畫的紀錄,各自被拍了兩千兩,崔沁也分了一半銀錢到手。
此後,崔沁便不急著再出手,物以稀為貴,物多則賤,這個道理她懂。
她不再送畫,崢月閣這邊卻急了,日日都有人求到掌櫃的跟前,想要知道那畫師是何人,欲私下求購一幅畫作為收藏。
六爺終是無奈,迫不得已尋到了雲碧的下落,叫她給崔沁帶話,崢月閣的掌櫃要見她。
崔沁倒也沒推辭,次日便穿戴一番,帶著雲碧趕往崢月閣,這幾日她素有行動皆是避著陳七和劉二,二人雖是眼巴巴饞著,卻也不敢跟隨。
江南人文薈萃,雅緻風流,商貿發達,富商雲集,收藏買賣書畫已蔚然成風。
掌櫃的和六爺見雲碧攙著一戴帷帽的女子款款進來,一時呆住。
不是當年的落遢男子!
那她是誰?
六爺何等人物,細細觀賞崔沁的體態,便已猜了個大概,一時心中如滾了油鍋一般,失望難過驚喜,紛雜情緒湧上,不一而足。
六爺親自將崔沁引到了三樓自個兒的房間。
窗外河風細密,正值酷暑,暖風陣陣侵襲,吹亂了崔沁的鬢髮,她將帷帽取下,稍作梳理,溫婉落座。
六爺這才發現面前的女子容貌美得驚人,也年輕得緊,實在不像是畫藝老練之人,莫非無名氏在家中,遣了小女來見他?
心中不可避免又升騰了一絲希冀。
「敢問姑娘,那畫是何人所作?」
「我」
清清郎朗一個字令六爺愣了半晌,回過味來後,嚇得他嶙峋的手背一抖,差點將茶壺給丟開,他滿臉驚愕地盯著崔沁,上上下下掃視了她一番,唇角抽抽問道,
「姑娘,我們崢月閣可不做騙人的生意,實不相瞞,十一年前可是有人在我崢月閣賣過畫作,與你畫風如出一轍,你若是騙老朽,老朽可是不依的。」
崔沁聽了這話不覺愣神,心幾乎是揪起,傾身而問,「十一年前?家父到過崢月閣?」
六爺見崔沁面露悽惻不由心下一涼,瞳仁裡的光芒陣陣碎裂,已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他是你父親?」
「正是。」
「他人在何處?」
崔沁迎上六爺蒼茫的眼神,肩頭緩緩鬆懈,頹然垂下眼眸,
「十一年前,家父病逝京城。」
「咣當」一聲,茶壺終是墜地,滾燙的茶水順著茶嘴流出,載著裊裊青煙潺潺滑落在六爺腳下。
當年他與崔顥雖是一面之緣,只是彼時的崔顥驚才絕艷,叫他驚喜不已,只當自己找到了一位天才畫家,倘若能留他在崢月閣,崢月閣必定成江南第一拍賣行。
可偏偏他橫空出世,卻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那兩千五百兩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