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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青斟酌著道,「郡主那邊肯定是不答應的,再者,夫人心裡怕是也會有想法」語氣是阻止的意思。
原先沒娶新婦入門,藍青不會攔著慕月笙,可如今得了一門嬌妻,二人又恩愛纏綿,這個時候將裴音牌位入祠堂,肯定會傷與崔沁的情分。
慕月笙正要說什麼,忽的瞧見一道月白的身影從廊後走了過來。
只見崔沁雙手覆在腹前,一襲月白繡紅梅的迤地長裙鋪在她腳下,將那秀逸的身形襯得越發高挑,她平靜地望著他,琉璃般的眸子格外的清澈,神色也異常淡,淡到幾乎瞧不見任何情緒。
慕月笙對上她無雙的眸眼,微的愣神,「你怎麼還沒睡?」
聽到這句話,崔沁心裡最後一點僥倖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痴痴望著面前的男人,一襲湛藍暗紋的長衫,立在門口燈芒下,被一團光影給籠罩住,端得是清雋無雙,灼灼仙姿,皎皎明月。
依然還是她喜歡的樣子。
但她已經累了,不想再墊著腳去夠,大概她這輩子都夠不著他。
崔沁淺淺一笑,笑意不及眼底,眸子疲憊垂下,
「你回來就好。」
然後轉身,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她就不再猶豫。
慕月笙心事重重,雖是看出崔沁情緒不對,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先一步跨入犀水閣,暗想待事情妥當再去哄崔沁。
藍青等崔沁離開後,忽的想起什麼,忙不迭跟著慕月笙上了廊蕪,
「爺,今日好像是夫人的生辰」
慕月笙猛地想起什麼,回頭覷了藍青一眼,心底募的揪起,那夜二人親密無間時,她曾說七夕是她生辰,叫他早些回來陪她賞燈。
倒是忘了這茬。
心頭滾過一絲懊惱。
慕月笙踱步至正房門口,略有些疲憊捏了捏眉心,嘆聲吩咐藍青道,
「叫陳管家挑些好東西送去後院,待我忙完便去探望夫人。」
藍青瞧著崔沁剛剛臉色不對勁,擔心這次怕是沒這麼好糊弄,可眼下太傅駕鶴西去,皇帝下旨罷朝三日,一應喪葬之事皆由慕月笙主持。
慕月笙哪有功夫去在意崔沁的情緒。
藍青忙折身去前頭吩咐。
崔沁信步出了犀水閣,沿著長廊跌跌撞撞往後院跑,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她,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一個穿堂時,腳踝一拐,差點跌下去。
她堪堪扶著門檻,麻木盯著前方虛空,大口大口喘著氣。
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
明明上次從客棧回來,她都差點要放棄,只打算做個心如止水的妻子,盼著能有個孩子,與他相敬如賓罷了。
但是現在,孩子懷不上,娘親追了來,她無地自容。
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腳下的每一片磚石都令她步伐發軟,踩得不踏實。這裡的一切都讓她窒息,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立刻,馬上,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滿是他和裴音回憶的地方。
無數情緒都湧在她的心口,堵在那裡,宣洩不出。
她僵硬地回了後院。
榮恩堂西次間內,燈火微垂,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早已冷卻,雲碧和另外一個小丫頭靠在椅背上睡著了,鼾聲陣陣,
崔沁瞥了她們一眼,露出幾分苦澀,然後決絕地步入東次間。
書房內燈火通明,黃梨木書案上還擺著她親自扎的一盞宮燈,用青綠的風格在蘇絹上潑灑了一副浩瀚的山水亭臺長卷,工細深秀,用色濃艷卻又秀麗無雙,是崔沁十分自得的一幅畫。
她原先打算,將這幅畫及這盞宮燈送給慕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