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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心,火氣一上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火氣一消轉眼對人又好得跟活菩薩似的。”
曾鯉被這個比喻逗得不禁一笑。
她瞥了一眼關著的廚房門,拉回視線的時候看到了過道里掛著媽媽和繼父幾年前的結婚照。
媽媽和第二任鄧剛離婚後,不到半年嫁給了現在繼父。繼父在A城省委上班,多年前因為性格不合而和原配妻子離婚,後來女兒去了國外唸書,一個人清閒下來便經人介紹撮合後,再婚了。
如果說對於母親帶給他的第一任繼父,曾鯉先排斥然後是用心接納的話,對於第二任繼父,她幾乎麻木了。
只是沒次回老家,媽媽總要叫她開著繼父的車,在縣城裡兜來兜去,然後聽別人奉承道:“德芳嫁得一個比一個好,步步高昇啊,下一次怕要嫁個總統喲。”
誰會聽不出弦外之音。
曾鯉羞愧得要死,而曾媽媽卻無所謂,“吃不著葡萄當然要說葡萄酸咯。”
曾鯉記得曾媽媽告訴她要和鄧剛離婚那天,曾鯉哭著說:“媽媽,你不愛鄧叔叔了嗎?你和他結婚之前,你不是告訴我是因為你愛他,覺得他比爸爸好才,所以才和他在一起的嗎?”
“大人的事,小孩管那麼多做什麼。”
她作為繼女多麼痛苦,多麼掙扎最終才讓自己接納了鄧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母親卻說她不愛他了,要離婚。
過了一年,曾媽媽又開始籌備的自己第二次再婚。
領證的頭一天晚上,曾鯉在旁邊安靜地看著曾媽媽喜洋洋地搭配著第二天要穿的鞋子裙子和耳環,嘴裡還哼著歌。
她問:“你們酒席請了多少人?”
曾媽媽好心情地答:“沒多少,就是四五桌。”
“有必要嗎?”
“有啊,老彭說應該請些朋友熱鬧熱鬧,只要我高興。”老彭便是明天的新郎官。
曾媽媽又說,“我以前跟你爸結婚就是把自己鋪蓋卷抱到他家裡去就算湊合了。哪有你們現在年輕人還穿婚紗,旅行,收紅包這些。當時在廠裡,我年齡還沒到,硬是不給我們簽字,還虧了你奶奶去鬧騰了下,說計劃生意要搞,晚婚晚育也要搞,是不是等著老曾家斷子絕孫廠領導才甘心。”
這事,曾鯉以前聽其他人說過。
當時外婆反對的要死,一來曾媽媽年齡小,二來曾媽媽那個時候漂亮得跟一朵花似的,多少小夥子跟著屁股後面追,其中還有廠長的小兒子。結果她單單看中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
“你愛過我爸爸嗎?”曾鯉突然問。
曾媽媽突然有點煩這話,“愛過,不愛怎麼有了你。”
“是啊,你也愛過鄧剛。”
“你懂什麼!”曾媽媽發了火。
“你現在又愛彭叔叔。你怎麼有這麼多愛。一個接一個的。”
“曾鯉!”曾媽媽將手裡的梳子朝曾鯉扔了過去,砸在她的胸前,落到了地上。“我幾十歲的人了,要你來教育我?你不就是為了鄧剛嗎?他才養了你幾年,你再數數我養了你幾年?你以為你就真成她女兒了?是,我一會兒愛這個,一會兒愛那個,可是我趙德芬這輩子沒偷過男人,沒搞過外遇,我敢愛敢恨,我行得端坐得正。你爸那麼對我,我也要從一而終?鄧剛那德行跟我越來越合不下去,我也要死抱著他不放?”
“可是……”曾鯉流出眼淚。
“別給我可是可是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別和我一樣。”
“我絕對不會跟你一樣,我這輩子愛一個人,就永遠不變。”曾鯉抹了抹眼淚說。
曾媽媽冷笑了一下,“好啊,走著瞧。”
那天晚上,曾鯉獨自在腦子裡幾近偏執地重複著那個誓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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