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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鳥鳴啾啾, 沈宜姝趴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墨發傾瀉, 只用了一根簪子固定,她慵懶的趴在那裡, 一動也不動,眼皮子耷拉著, 在旁人看來毫無生趣的日子, 她卻是過成了詩。
綠蔭匝地、花香撲鼻、暖風和煦……好一副歲月靜好的光景。
等吃等睡等死的日子,當真是妙不可言啊。
難怪父親常說, 他就盼著致仕呢。
養老的日子,也挺適合她。
廊下是一條窄渠, 裡面養了幾隻小烏龜,沈宜姝就那樣看著水渠裡的小烏龜遊來游去。
翠翠瞧著幹著急,自家主子太沒上進心了啊。她剛從小廚房過來,手裡端著一盅紅棗燉燕窩。
雖說沈宜姝位份很低, 不過才區區七品美人,但沈二爺與羅氏就這麼一個寶貝心肝疙瘩肉,自是疏通了關係,送了不少金銀珠寶入宮。
沈宜姝即便不去領宮裡的俸祿,日子也過得相當滋潤。
翠翠湊近了沈宜蓮,納罕道:「蓮姐姐,我聽說旁的娘娘們都去太醫院討要滋補藥膳去了,每日都會去御花園,就盼著與皇上偶遇,咱們美人為何這般消極怠工?」
「消極怠工」不是一個好詞,翠翠沒讀過書,尚且不懂,沈宜蓮輕咳了一聲,道:「這話休要再說了。」
沈宜蓮瞧著三妹妹慵懶的態度,也只能和翠翠一起幹著急。
帝王並非是尋常人,不是說直接上前勾/引,都能勾搭上的。
後宮的其他嬪妃也開始各顯神通,可誰也沒入皇上的眼。
沈宜蓮與翠翠一同去了廊下。
午後,溫熱的風拂在人身上,傳來陣陣暖意,惹人哈氣連連。
翠翠道:「美人,這紅棗燕窩,可/豐/胸/補氣,美人快些趁熱喝了吧,咱們不能輸給其他娘娘們。」
沈宜姝還在觀賞著小烏龜,她嗤笑了一聲:「我才不要與她們比。這輩子就這麼過日子,該有多好啊。」說著,她雙手合十,抬著腦袋望向了天上的朵朵白雲:「信女願一輩子不吃燕窩,只求此生再也不用見到皇上。」
此時,一道玄色身影款步走來,悄然無聲。
沈宜蓮與翠翠一看清來人,當即警覺,霍昱對她二人做了噤聲手勢,她二人不敢發出任何提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宜姝繼續向天禱告。
沈宜姝伸了一個懶腰,繼續趴在美人靠上,胳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指著水渠裡的小烏龜,唱起了小曲兒:「你們幾個慢慢爬呀爬,莫要爬到暴君跟前去,只會小命一嗚呼,哎呀呀……」
沈宜蓮:「……」
翠翠直接嚇得噗通跪地。
沈宜姝聽見動靜,慢吞吞的轉過頭來,先是瞧見了一抹玄色龍袍,然後緩緩抬眼,正對上了霍昱幽暗不見底的黑曜眸。
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呢?
花不香了,鳥鳴不悅耳了,春風也不暖了……就連水渠中的小烏龜,也沒那般可人了。
沈宜姝的舌頭僵在了口腔裡。
她剛才應該沒說什麼大逆不道之言吧?!
她方才做過了什麼?
她為何一點都不記得了?
瞬間失憶了!
沈宜姝從美人靠上支起了身子,站了起來,提著裙擺盈盈跪地:「臣妾給皇上請安。」
不怕不怕,她有免死券!
沈宜姝盯著帝王的白底繡金線的皂靴,低垂腦袋,紋絲不動。
這個時候,如果能化身小烏龜就好了,她也想縮排一個安全的殼裡。
沈宜姝假裝選擇性失憶,在沒有聽見任何動靜之後,她主動抬起頭來,莞爾一笑:「皇上怎麼來了?臣妾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呢。」
霍昱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