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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是幫他做完了針灸才走的,銀針和工具還留在一邊沒有來得及收拾。
因為習慣了疼痛,他一時半會都沒有察覺到不對,一直到了此刻,他才終於發現從腿上傳來了熟悉又尖銳的刺痛。
這種疼痛,五年前的時候他還會感受到,一到雨天冬天腿上就要就舊傷發作的,疼痛難忍。但是後來,漸漸的這雙腿就失去了知覺。
就算是小姑娘扎針的手法不怎麼樣,他也什麼都感受不到。
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在這雙腿上感覺到疼痛是什麼時候了,熟悉的刺痛傳來,他伸出手來,遲疑地放在了腿上。
輕微的按壓,帶來了更加劇烈的疼痛。但是疼也是一種感覺,總比無知無覺,彷彿雙腿以下空空蕩蕩要得太多了。
徐院判早在今早就被接到了溫泉莊子裡來,當被叫到蘭桂閣的時候,他還和做夢一般。
張德義剛剛和他說,陛下的腿有知覺了?
徐院判能不覺得和做夢一般麼——那可是斷了十來年的腿,自從陛下登基後,他用盡辦法都沒有讓這雙腿恢復知覺。這絕對不能怪他醫術不精,就像是一塊朽了十年的木頭,想要枯木逢春也只能期盼神跡了吧?
但是當徐院判真的幫陛下看了腿,他幾乎是激動得快要驚撥出聲。
這雙斷了十幾年都沒有知覺的腿,血脈本應該就像是枯木一般,但是此時此刻,那枯木裡面,煥發出了微弱的生機。
這簡直是神跡啊!
作為大夫,徐院判很清楚,哪怕這生機帶來的是疼痛,那也是好的,可怕的就是沒有知覺。
一直到了張德義有些剋制不住激動地開口問他,徐院判才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白鬍子一抖一抖的,激動道,
「陛下!陛下的腿是真的有救了!不知道是何處的神醫,可否為老臣引薦一番?」
在大夫的眼中,這是一個不可能的奇蹟。
他卻第一次見到,那個以鐵血著稱的暴君,露出了一個笑來,笑容慢慢地擴大,一直到他忍不住扶住了額,像是冰雪初融,好看得有些不像他。
他彷彿嘆息一般喃喃道,「乖乖呀……」
難怪他叫你小神明,因為你真的可以帶來奇蹟,就像是獨屬於他的神明。
「什麼?」
青年卻轉過身去,
「徐院判,你前幾天不是收了個小徒弟麼?下次見到她,問她去吧。」
徐院判驚愕,青年卻已經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他卻看著外面融化的雪,笑了。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相信過鬼神,只有在遇見了她之後,一串佛珠他不離身,也曾經撿過佛豆到天明。
他前半生屍山血海走過從無悔意,卻在遇見她之後,他開始嫌自己殺伐太重,生怕入了地府也見不到她。
他無數次不信命,可惜不甘如潮如湧,蔓延過生命的殘冬。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夠了,可是漫天神佛不會回應他,永嘉十三年到二十八歲的冬天,也只有一個小神明眷顧過他的生命。
她說可以治好他的腿,說她有辦法,可以拖延一陣時間,給他們時間找到解藥。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天方夜譚,直到另外一個奇蹟發生之後,他突然間意識到,似乎奇蹟可以再次發生。
他伸手按了按腿,那些不甘冰消雪融,疼痛提醒他還活著。
他可以相信奇蹟再次發生麼?
可以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得到命運的一點兒施捨的饋贈麼?
他只要她,只想她。
姜小圓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披風。被壓在腦袋下的胳膊壓麻了,讓她疼得齜牙咧嘴的。
她一抬頭,外面天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