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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峰又看到自己,也只有四五歲的樣子,蹲在兩個人邊上羨慕的看,然後可憐巴巴的說:“棠棠你也跟我玩一下唄!”
季棠棠兇巴巴地舉著鏟子威脅他:“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打你了。”
說完一鏟子就抽在他腿上。
鑽心的痛,嶽峰冷汗涔涔地醒過來,被打折過的那條腿痙攣著,好像連骨髓都在一抽一抽,他到底忽略了這裡是藏北,地表下翻滾的不是熔岩熱浪,而是年復一年積累下的雪域高寒,即便隔了兩層羊毛氈子,寒氣還是輕而易舉透過,毒蛇樣探頭,狠狠咬了他一口。
嶽峰咬牙撐著手臂慢慢坐起來,伸手幫著把那條腿屈近身體,整個膝蓋以下木木涼涼的沒有知覺,幾乎不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嶽峰拽過脫在一邊的衣服在腿上裹了兩層,又隔著衣服搓了幾下,感覺還是沒什麼好轉,想起車裡行李有暖寶寶,先尋思著出去拿,但腿上不得勁站不起來,又怕吵著了季棠棠,只好屈著身子拿手臂抱住小腿,藉著懷裡的溫度想讓小腿能儘量暖和些。
屏著氣強忍著坐了一會,自覺痛的沒那麼厲害了,身子往下挪了挪,正想重新躺回去,目光所及,忽然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季棠棠已經坐起來了,就那麼看著他。
“棠棠,我吵醒你了嗎?”
“你的,媽媽的,還有阿成的。”
嶽峰先還沒反應過來,過了約莫五秒鐘,腦子裡突然一炸。
終於,她還是都想起來了。
嶽峰不知道該說什麼:“棠棠……”
“嶽峰,我打了你很多電話……”
季棠棠只說了一句就說不下去了,她有些恍惚,眼淚不知不覺就下來了,嶽峰伸手給她:“棠棠你過來。”
季棠棠伸手過去,嶽峰握住,她的手冰涼,手臂在抖,一直擔心這一刻的到來,但是真的來了,嶽峰反而平靜了。
他示意季棠棠下來,季棠棠欠身時,嶽峰另一隻手環住她腰,把她從床上抱下來,輕聲說了句:“棠棠,要想哭的話,就狠狠哭一場吧。”
季棠棠沒說話,她的眼淚收不住,但始終沒有哭聲,嶽峰摟緊她,又扯了被子把她包住,哭出來才好,這麼久的鬱結,她是需要一次歇斯底里的發洩的。
“棠棠,想哭就大聲哭,沒人會笑話你的。”
季棠棠哭不出聲音來,她能說話,也有眼淚,但就是哭不出聲,忽然清醒之後,腦子裡瞬間湧進無數的資訊量,情緒的大起大落,接連而至的種種問題,現實和幻想的交疊,是夢和非夢的惶恐,她開口時,原本想問:“嶽峰,我打了你很多電話,怎麼從來不接呢?”
但是開口的一剎那,忽然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嶽峰,你回來了。
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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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抱頭痛哭並沒有出現,這一刻真的降臨,兩個人都異乎尋常的安靜,外頭的風依然很大,有時候會呼啦一下子把什麼東西掀翻,隱隱的,不知道是哪個氈帳裡的犛牛煩躁,仔細聽的話能聽到沉悶的哼聲。
嶽峰低下頭看季棠棠,在她的眼睛裡清楚看到自己的樣子,他伸手撫上她的臉,淚還半乾,臉頰濡溼著,嶽峰以前總覺得,再見到季棠棠的時候,會有一千一萬句話跟她講,真見到了,居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再多的話都抵不過這樣安靜的擁抱。
“棠棠,都過去了。”
青藏高原被稱為世界屋脊,阿里又被譽為屋脊的屋脊,這樣的寂靜夜裡,離天最近的地方,過往種種,恍惚隔世。
那些永遠倒在來路的人,盛澤惠,盛清屏,葉連成,雙姨,秦守成,還有秦守業,那麼長的糾葛,那麼深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