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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是謝家為兩個公子請的教書先生,考了近四十年也只考中了個舉人,進士卻是不能了,大忻舉子除了被達官貴人舉薦才有可能當官,要不然就非得進士才會被許以一官半職,孫老先生考到五十多歲還是個舉人,彼年又喪妻,膝下兩個兒子又分了家,家境都不算好,他也就不再去考了,自此當了個教書先生,以此養老。
在河西,好人家是不願意請孫老先生這種考了一輩子也沒考出個一官半職,連師爺也沒當過,晚景還淒涼的人為先生的,謝慧齊倒是不在乎這個,而且她也請不起好的,想著這老先生總歸是念了一輩子的書考了一輩子的試,再不濟也有得是經驗教給她家的大郎二郎,所以就把這尊老菩薩請進了家來——一年束金為五十兩的教書先生對於他們家的情況來說確實是菩薩了,她一月支出的全家用度也不過半兩銀子。
她當時其實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河西城內好的學堂不收他們家的孩子,就是一般一點的,也是隔他們家好遠,而且那都是人家族內的學堂,求進去也未必容易,她也只有割肉請個年齡大得足以當她爺爺的老先生進家這一途了。
可就是這樣,她防了又防,外頭也還是有說她閒話的。
謝慧齊進了廚房,蔡婆婆見她挽袖,忙道,“我來,你一邊歇著去。”
織一下午的布了,她該歇一會了。
謝慧齊也沒搶著幹,摸了下進來提開水的大郎的頭,朝他笑了笑。
大郎回了他阿姐一個淺笑,就提著熱在灶火上的鐵壺出去了。
“唉……”看到她的小姐生的大公子提著鐵壺出去了,蔡婆婆有些心酸,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家姑爺是侯爺的嫡子,又是武狀元,她的小姐是原本戶部侍郎大人的嫡女,才貌雙全,可現在弄到這個她的兒女都要幹粗活的地步,她心裡苦,難受得很。
蔡婆婆抿著乾乾的嘴唇,這時手上涮鍋的力道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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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去屋後面的菜地摘了今個兒晚上要吃的青菜,回來見蔡婆婆做上飯了,連忙蹲下身給灶坑裡填柴,嘴裡還咽口水。
謝慧齊聽她肚子咕嚕咕嚕響,問她,“餓了?”
阿菊下午跟周圍去河西東邊的荒山裡拾柴,來回也有十多里地,這時確實是餓了,但她也不說餓,聽他們小姐問也只呵呵地傻笑。
“阿婆你多烙幾張餅,他們也撿一下午柴了。”謝慧齊便說了一聲。
“要得。”蔡婆婆點頭,又讓她出去,“屋裡頭柴火大,小姐你出去坐會,別薰著眼睛了。”
謝慧齊點頭,出了門去,那當書房的北側那頭,孫老先生正拿著杯子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在吟詩,只聽他搖著腦袋字字念,“霞光滿天鴉聲啼,杯中餘茶手中溫,但使……”
孫老先生的歪詩一如既往地前兩句應情應景,後兩句必要豪情萬丈,絕對是“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之類的鐵骨錚言,謝慧齊可怕被他洗腦,趕緊上前跟孫老先生打招呼,“先生,您喝茶呢?”
孫老先生停住了晃腦袋,一睜眼,見到主人家和善的大姑娘來了,老臉一笑,笑成了一朵褶子,“大姑娘得空了?”
“是呢,蔡婆婆正做著飯,您稍等會,飯很快就上桌了。”
“不要緊,大姑娘坐。”老先生見她站著,忙招呼她。
“大郎二郎呢?”謝慧齊去搬了旁邊的椅子過來,坐得離老先生稍近了點,跟他聊著天。
“去後頭了,說要挖幾個地瓜烤著吃,我怕二郎糟蹋瓜苗,讓大郎跟著去了。”孫老先生撫了撫嘴上稀疏的鬍鬚,笑著道。
他很是喜歡主人家這位大姑娘,其人和善是其一,另則是就是她身處如今的陋室,一日也需像平常婦人那般為三頓費力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