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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後跟嘆著氣。
正埋頭咬牙拔啊拔的,眼角餘光裡走進來一雙男式皮鞋。他緩緩矮下身來,靜靜地蹲在她旁邊;她甚至,聽得到他疲憊的嘆息。當他把手伸向那隻被結結實實卡在磚縫裡的可憐高跟時,鍾蕾打了個激靈縮了手。
“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是來找你的。”
齊家琛一用力,將那倒黴的高跟□□輕鬆拿在手裡,他望見她踮著一隻腳立直了身體,她的臉上有凝重亦有疑問,晶瑩目光一絲不落全部凝聚在他的臉上。
這姑娘的眼睛實在奪命,不見一絲猶豫的清澈而專注,莫名其妙地,他就被一口氣吊在了胸前,上不上、下不下,很有些難受。於是接下來一早計劃好的話,竟然被他說成了史無前例的亂七八糟。
“上次的事情,我聽說任律師是你介紹的。不知道是不是對你工作有什麼影響,我是說君度。如果因為我的事給你帶來任何不方便,你隨時找我。”
鍾蕾側了頭,繞了幾個彎才想清楚他指的是恆遠公司的走私案裡,她建議放棄君度選擇南輝的律師為齊家琛辯護這樣一個類似於‘舉賢避親’的推薦,擔心給她的公司知道會對她有所成見。這種原本是最友好、最善意的話題,卻被他說成一板一眼、像是談判一般,她真的是生平第一次遇見。
“其實你是想跟我說聲‘謝謝’,是不是?這兩個字真有那麼難出口?需要你拐這麼多彎兒來表達?”
她歪著頭瞧他,目光如水、一望見底。齊家琛頓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他真是想不通這姑娘怎麼就犀利到了這個地步,明明看到她跟蔡小樂在一處時原本是話少愛笑的那一個,模樣沉默平和,怎麼到了他這兒,就成了超強威力的迫擊炮了?
齊家琛無力一笑,臉上浮現出投降的酒窩半個。
“你一直都是這麼咄咄逼人?有些事情心裡知道不就行了,非逼人說出來,很有成就感?”
“對!”
她答得斬釘截鐵,劈手奪回自己的皮鞋部件,扭頭看了看南晞坐的車子消失的方向,氣血又一次上湧,“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你把一切都憋在心裡,讓別人怎麼樣理解你?!沒人有義務盡心竭力去揣測你的想法。你真想對一個人好,就不要讓她猜得那麼累!”
齊家琛注意到鍾蕾望的方向,不禁黯然,他眉眼間漸現沉色,似帶些疲憊搖了搖頭,聲音很低,不知是說給誰聽。“有時候知道太多反而更累。”
一句話就把鍾蕾釘在了人行道的地磚上。
他說的沒錯,倘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留下來是要跟整個齊氏集團宣戰,恐怕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天天抱著枕頭失眠;可是一想到剛剛南晞委曲求全的目光,又覺不忍。
一個女人因為男朋友一句話辭掉了自己的工作,沒過幾天卻又被通知說計劃有變理由無可奉告,現代社會的男女竟然還存在這樣野蠻的不平等?
鍾蕾想得頭疼,毫無意義地舉著自己的後跟在他面前晃了晃,吭哧半晌,“至少你完全可以讓她不用這麼難過。”
齊家琛的嘴角竟勾出一抹落寞的弧度,“所以,對於女人來說,謊言和哄騙遠比沉默更令人愉快?”
鍾蕾忽然間發現自己的好口才全都不見了。在這個時代,學兩招哄女孩子開心的小伎倆難道不是每個男人必備的生存技能麼?
管它真的假的,像南晞那樣的姑娘,瞎子都看得出來是愛慘了他,就算他隨口敷衍一下,都能把她哄到團團轉。可就是這樣舉手之勞,他都像是要被觸及原則一般的堅決抵制。
他就像一個大鐵盒子,裡面有序而整齊地裝了很多塊石頭,如果有一塊石頭的擺放位置稍有些許偏差,他都要立即糾正過來的智慧鐵盒子!她皺了眉,一股悶意憋到臉頰都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