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秋收冬藏(第1/3 頁)
相易做夢了。
因為這個夢做了太多遍,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說是夢, 不如說是一段回憶。
一段糾纏了百年的夢魘。
他眨了眨眼睛,面前是一座被雪覆蓋的庭院, 這庭院分九曲十二回廊, 上有松墨玉脂覆蓋, 下浸透十二色碧香,他現在正處在第三回廊中, 旁邊有一個面容清麗的女人, 嘴角有一顆硃砂痣,她的眼睛很美, 是極罕見的冰綠色,瞳仁中像是刻了十八宿星辰。
可這麼一雙漂亮眼睛, 卻是個瞎子。
她是天榜美人卷原排名第七的盲女, 無父無母,被文殊千秋撿到, 是當年天榜美人卷中唯一的凡人。
相易想起來了, 她後來很快就死了,所以第七讓給了喬丹塗。
他向前走了兩步,不由自主道,“好久不見, 文殊小姐。”
“原來是白玉京主, 盲女不過一介凡人,不敢妄加家主名姓,”盲女頷首, 她只盲眼,盈盈微笑道,“您又來了,是想要聽什麼?”
她手裡拿著一把金弦琵琶,和她一樣很漂亮,在這十二回廊中也熠熠生輝。
相易輕車熟路地回答道,手指敲了敲手中的摺扇,道,“聽《蝶戀花。”
盲女也沒有任何變化地回答道,“您果然還是這麼愛這曲子。”
相易道,“是,我想學學。”
盲女勾起一根琴絃,只聽“錚”得一聲,一道清音灑落迴廊,“這首曲子寫自古音奇才珩圖君,聽聞他是從古人的詩裡得悟的,其曲奇絕美妙,您好有眼光。”
除了幾位友人,這世上其實少有人知道珩圖是他的師父,或許是他成名太早,入白玉京太早,而珩圖只是個喜歡唱唱小曲兒寫寫字的。
相易心裡忽然一陣痛,嘴上卻不由自主地說出那句命中註定好的臺詞,笑道,“還湊合吧。”
他很想動,可是動不了。
《蝶戀花的曲子一點點地堵住了他的魂,響徹在文殊十二樓裡。
明明是一場清麗小曲,聽在他耳朵邊倒是快成了一首奪命曲,急急竊竊地打在他的心頭,一陣一陣地疼。
“庭院深深深幾許——”
背後又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淚眼問花花不語,”相易隨口接道,“文殊老賊,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我不過是跟你借本書,你這人做什麼這麼小氣?”
文殊千秋笑了一聲,“我有什麼不敢的,對了,折棠,你袖子上怎麼有血。”
相易想就此閉上眼睛醒過來,可是偏偏不如他的願。
他連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了,莫名其妙地笑道,“什麼有血,你少胡說——”
他抬起袖子,笑容凝滯了下來。
這是珩圖的本命血,平日折在靈紙上,他藏在袖口裡,圖個吉利。
現在它漏了出來,只有一個原因——
珩圖快死了。
文殊千秋是世上最有見識的人,他愣了愣,也反應了過來,“折棠,這是誰的本命血?”
這是誰的本命血?
他眼前一片殷紅,幾乎讓他窒息。
相易忽然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夠了,這個夢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文殊千秋的聲音卻還纏著他。
“折棠,這是誰的本命血——”
“珩圖!”
他猛地睜開眼睛,失神地望了天花板許久。
果然是那個夢。
他用力地喘了三口氣兒,轉了轉眼珠,和方才精緻的十二回廊相比,這裡就陰森得有些嚇人了,沉重的魔氣暈染著他的身體。
不過這些不算什麼,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