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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戰俘取暖的那段,你讀了嗎?」克巳問道。
「嗯,是有這麼一段。」
書中寫道,戰俘被剝得精光,凍得瑟瑟發抖,主人公見狀一把抱住了戰俘,想要給戰俘暖暖身體。但這一舉動激怒了上級,好心辦了壞事,反而使戰俘遭受了更多的痛苦。「我本以為能為戰俘取暖,結果卻讓他在被殺前受了更多的罪」——克巳沒有特意記書中這些描寫,但這些話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刻在了他的心裡。
在兜看來,這本書並不屬於戰爭類小說,而更像是一本貼近生活的寓言故事,且故事的寓意在現代社會同樣適用。也許是因為兜一直從事攸關生死的工作,當他讀到「人命這東西,只消愚蠢上級的一個眼神,便會瞬間消失」,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為他介紹工作的醫生。
「請描述朋友與熟人的不同。」這是兜正好在讀的一部小說的開篇。
都說「親密的熟人是朋友,不親的朋友是熟人」,但作者對此並不認同,便決定去查字典。結論是「沒有比朋友更曖昧的詞語了」,親密這個詞本身也很難解釋。
對於想要結交朋友的兜來說,這是多麼合時宜的一本書啊。他簡直想和故去的作者握一握手。
「克巳,你有朋友嗎?」沒來得及多想,兜便問道。
「嗯?什麼意思?」克巳皺起了眉頭。
「沒有,我就是想到了自己的朋友。」
「原來老爸也有朋友啊?」
克巳可能只是隨口一問,兜卻覺得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一時間身體竟動彈不得。為什麼要提這個?他不禁感到恐懼。
克巳絲毫沒有注意到父親內心的掙扎,彷彿要說服自己一般淡淡地說道:「不過,成年人應該都是這樣吧。」
「嗯,差不多吧。」大部分成年人是什麼樣,兜其實並不知曉。「說起來,我還想問你一件事。」這不是兜想轉移話題,「克巳,你曾經被人欺負過,或者主動欺負過別人嗎?」
克巳一下子僵住了。「嗯,倒也不是沒有……」
兜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說道:「是嗎?什麼時候的事?」
「你別那麼緊張啊,」克巳苦笑道,「我可從來沒有欺負過別人。」
「那就是你被欺負了?」
「嗯,算是吧。」
「這還有什麼算不算的嗎?」
「其實就是我被人盯上了,上初中的時候。」
「到底怎麼回事?」面前的克巳一副平靜淡然的樣子,看來已經順利度過了那段時期,兜卻突然感到不安。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別人看我不順眼吧。」
「人在心懷憎恨的時候,確實不需要什麼客觀理由。」兜想到了曾接下的那些委託。委託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從客觀角度看,那些理由未必合理。有的是反目成仇,也有的是誤會一場。兜以前還聽說有個委託人因為發現有人和他的死對頭容貌相仿,一氣之下便委託了殺手除掉此人。他可能是想對那個人說「要恨就恨你的臉吧」,不過,兜認為如果換作是自己,肯定恨的是委託人。「那你是怎麼度過那段時期的?」
「我忘了。反正就那麼過去了。反抗也好,巴結也罷,到頭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以前我老媽不是常說嗎?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要是不行就算了。」
「嗯,是啊。」
「所以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要是不行,我再擔心也無濟於事。當時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但現在想來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你還記得那些人的名字和長相嗎?」兜問。只要兒子記得,兜打算立刻找到那些傢伙,趁其不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老爸,你的眼神挺嚇人的。」